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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瀾音修玉簪的動作停下,沒有回答。
鶯時眸光一亮,認真說:“姑娘!我覺得您該趁著大殿下對您特別上心的時候,要一個承諾才有保障啊!”
“我不需要什麼承諾。”霍瀾音想也不想。
鶯時急了,她說:“怎麼可以不要承諾呢?按照您的意思,大殿下現在對您好,以後未必對您好。所以您該趁著現在,趕緊要一個承諾。這是一份保障吶。將來就算大殿下對姑娘的喜歡淡了,可君子一言,他會念著承諾的!這樣多踏實安心吶!”
霍瀾音皺眉,她正色看向鶯時,語氣也嚴肅了幾分:“鶯時,你記住,保障和踏實安心永遠不是旁人給的,是自己給自己的。為人不可輕易許諾,亦不可輕信旁人承諾。這世間的承諾在許下時多為真心實意,可萬般蹉跎後失諾也是無可奈何,不必苛責。求來承諾以撫平內心的不安,這何嘗不是一種自卑膽怯。”
鶯時眨眨眼,聽得半懂半不懂。
霍瀾音微笑起來,捏了捏鶯時臉上的軟肉,對待親妹妹一樣教她:“鶯時,你年紀還小,不懂男女之事。但是你要記住哦,日後對待感情,可以理智冷漠,也可以熱情任性。但是萬萬不可在情愛之中失了自我。你要勇敢。拒絕是一種勇敢,獻出真心也是一種勇敢。萬般選擇不過‘遵從本心’四字罷了。你若不珍惜自己,也不值得旁人珍惜。”
“那……”鶯時的五官擰巴在一起,“那如果我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他也喜歡我!可是我交出真心,義無反顧,後來他變心了又該怎麼辦呢?”
“他若無情你便休。”霍瀾音點了點鶯時揪在一起的眉心,“灑脫一些。有了用力握住的勇氣,也要有輕輕放下的從容。沒什麼大不了的。”
“哎呀……”鶯時重重嘆了口氣,“怎麼這麼麻煩!”
她臉上的表情一垮,雙肩也耷拉下來。她忽然抱住霍瀾音的肩膀,彎著眼睛笑:“太麻煩了。鶯時的笨腦子想不通學不會。所以還是不要臭男人好啦!就這樣一輩子跟著姑娘!”
霍瀾音一本正經地挑起她的下巴,熟稔地用男腔開口:“小娘子生得如此可人,日後便跟著小爺吃香的喝辣的!”
鶯時一愣,瞪圓了眼睛盯著霍瀾音,緊接著大笑起來。
霍瀾音也跟著她笑起來,心裡的沉悶消了大半。她把鶯時推開,說:“好啦,自己玩去。我要做事了。”
暮色四合,霍瀾音終於將玉簪修完,和衛瞻一起去城裡。
她將玉簪交給不二樓的老闆,老闆連連誇讚她的修復手藝越來越高超,還要再給她單子,不過都被霍瀾音拒絕了。趙老闆偷偷瞥了一眼霍瀾音身邊板著臉的衛瞻,噤了聲。
離開了不二樓,霍瀾音又跟著衛瞻去了九霄樓。
——還錢。
還沒走近呢,霍瀾音就看見當初跟在他們身邊追債的四個護院在門口徘徊,抱怨著。
“我今兒個早上聽說昨兒個晚上城郊地震了?還驚動了好些官員,你們覺不覺得今天巡邏的官兵都沒見幾個,不同尋常。”
“今早買燒餅的時候,我也聽了一嘴。好像霍將軍也趕去城郊了。”
“霍將軍真的是心繫百姓吶!地震了還要帶著玄甲兵救百姓……”
“關心什麼地震吶你們?還是關心討債吧!這麼多的債壓在身上,真是渾身不舒服。”
“不是被焦高摻了一腳?我算是看明白了,當初四樓被莫名地洗劫一空,肯定是神偷趙三乾的!趙三是焦高安排的,都是焦高設的局。這債還咋討?”
“別說了,林管事回來了!”
不僅林管事回來了,九霄樓的老闆高彥磊也回來了。確切的說,林管事是三天前出發,出城去接高彥磊。
四個護院不敢再議論,趕緊站好相迎,目送高老闆和林管事上樓。
“哎,高老闆回來知道那些債務……”
“等等……正往這邊來的那倆人是不是紀公子和梅公子?”
四個人眼睛一亮,餓狼撲食一般迎上去。
林管事心裡頭也煩。這麼大一筆債務欠在帳上,暫且無法填補,偏偏高彥磊這個時候來豐白城。這帳本一遞上去,他脖子有點涼。他能從一個小乞丐混到如今的地位,全憑高彥磊的看中。若是惹得高彥磊不高興,那他可隨時都要完蛋。
高彥磊坐在主位,喝著茶。
林管事貓著腰兒,自拍巴掌:“都是我的錯,一個沒注意著了小人的道兒!不過老闆放心,這筆爛帳早晚會填上。”
高彥磊也沒說話,逕自喝著茶。
他越是這般不動聲色,林管事越是心慌。
一個護院“咚咚咚”敲門。林管事回頭,看見護院咧著嘴對他笑,朝他招手。
林管事黑著臉,心想這時候還來給他添亂。卻不得不走到門口去詢問什麼事情。
“林管事,紀公子來還錢了!”
林管事一愣,問:“他帶了多少錢?全還清?”
護院一愣,撓了撓頭,說:“我沒看見他帶錢,他也沒說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