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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惜命,遇到個不要命的,誰也都怕。
焦高從後面追出來,拍腿大喊:“美人!我的美人!你們這群廢物,給我弄活的!男的可以半活,女的不能給老子弄傷弄疤!”
焦高這是又退讓了一步。
那些觀望的家僕再不敢跟在後面,互相壯膽似地大喊了一聲,再次朝衛瞻和霍瀾音衝過去。
其中兩個人飛快朝兩個方向跑去,手中高高舉著捕網。然而其中一個人還沒有跑到可以打開機關的地方,衛瞻擲出手中的刀,正中他的眉心。
有人衝上來,抓住霍瀾音的手,想要將她拉開。
衛瞻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他的骨頭寸寸斷裂,惹得一陣痛苦的尖叫。
衛瞻順勢奪了他手裡的刀,又是反手一劈,他身後衝過來的人頓時人頭落地。圓圓的人頭在地面上慢悠悠地滾動著,滾動到昔日嬉鬧打牌的其他家丁腳前。
看著這顆死不瞑目的血淋淋人頭,家丁又向後退了退,握著刀槍的手微微發抖。
遠處的王景行長舒一口氣,他吩咐一旁的王順將馬車牽來。
衛瞻的視線帶了一層血色,前面黑壓壓的人群也開始看得不太真切。他眯起眼睛,晃了下頭。
霍瀾音微微用力地握了他一下。衛瞻低眼看了一眼,反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她。
“殺啊——”另外一個方向的四五個家丁憑著一口氣衝上來。
鮮血染紅了衛瞻的臉,讓霍瀾音看不清他的表情。又或者,望著他緊抿的唇,猜得到他面無表情的樣子。
有一個家丁趁著衛瞻和別人相抗時,握著長劍從他後背刺進去。他頓時一喜,覺得這場擒殺終於立了大功。
然而衛瞻緊抿著唇,目光涼薄。他沒有第一時間轉頭,手中的動作卻也沒有什麼停滯。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很快割破身前一個人的咽喉,然後不慌不忙地轉身,長劍在他體內划動。
背後的家丁握著劍柄,睜大眼睛抬起頭仰望著衛瞻。下一瞬,喉間一痛。他後知後覺地看向一側,對上霍瀾音仇恨的目光,才知道是這個被衛瞻拼了命要帶出去的女人用一柄小折刀割破了他的咽喉。
他睜大眼睛向後倒去,帶出刺入衛瞻體內的長劍。
霍瀾音的手有一點抖。
衛瞻摸了摸她的頭,他手上的血水濕了她的發。
他說:“這就對了。刀刃永遠對著敵人,而不是自己。”
霍瀾音眼睛又干又疼,壓抑的眼淚憋在胸腔里,可是卻哭不出來。竟是一種要活活被眼淚憋死的壓抑感。
衛瞻就是這樣帶走了霍瀾音。
下雨了,大雨沖刷躺在地上的屍體,長長的路成了長長的血河。
“別追了。”焦高望著一地的屍體,稍微冷靜了一些。
“焦爺,那個男的快支撐不住了,怎麼不追了?我看就應該……”陳三全彎著腰迎上來,當頭迎了一巴掌。
焦高在陳三全的臉上左右開弓甩了兩個巴掌,又輕輕甩了甩自己的手,說:“去重新查這個人的底細!徹查!一群廢物!”
他腦子有病才信衛瞻只是個紈絝子!
馬車上,王景行喋喋不休。
“……焦高竟然沒有追過來,也是稀奇。不過等他反應過來,派更多人手過來,到時候恐怕……”
王景行住了口。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只有他一個人焦急說話,衛瞻和霍瀾音一句話都沒有說。
衛瞻闔著眼,面無表情。衛瞻被血水濕了身,反倒看不出來他到底哪裡受了傷。這些血,有他的,也有旁人的。
霍瀾音撕開長裙,仔細給衛瞻包紮。她動作沉穩,有條不紊。只是包紮的手仍舊有一些發抖。
王景行的視線落在霍瀾音微微發抖卻強自鎮定努力支撐的雙手,他無聲輕嘆,沉默了下去。
霍瀾音終於暫且將衛瞻身上大的傷口包紮完,手上沒事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白茫茫的一片,竟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感。直到她低頭,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一直在發抖。她看向衛瞻的右手,伸出手去,握住他黑色的右手。
闔著眼的衛瞻感受到霍瀾音雙手在發抖,他睜開眼瞥了霍瀾音一眼,反手將霍瀾音顫抖的手握在掌中。
馬車還沒到馮家,隔著一大片麥田,站在大雨里等候的鶯時立刻發現了馬車。她盯著車轅,驚覺不是去時的重量,心中一喜,眼中卻是瞬間落下淚來,哭著提裙飛奔相迎。
霍瀾音下馬車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沒看見焦高的人追來,她心中不見歡喜,反倒更加沒譜。
邁進馮家時,衛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霍瀾音一直仔細觀察著衛瞻,視線隨著他一起落在他的右手。她不由伸出手來,想要碰一碰他冰涼的右手。
衛瞻終於開口:“不要讓別人進來打擾我。”
“好。”霍瀾音想也不想地回答。
衛瞻視線上移,看向霍瀾音。他笑了一下,摸了摸霍瀾音的頭,說:“放進來也無妨,應對不了就進來尋我。不要勉強。”
“好。”霍瀾音再一次想也不想地乾脆答應。
衛瞻莫名說了句:“你若旁的時候也答應得這麼幹脆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