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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雲安在認為前兩個孩子名字都不太好,她打定了主意給這小兒子好好起一個又文雅又亮堂的好名字!可是瞧著蕭且懷裡的肉糰子,雲安在倒是一時沒了主意。小傢伙還沒出生的時候,雲安在不曉得是男孩還是女孩,這起名字的事兒一直耽擱著,如今小傢伙出生了,她倒是一時摸不著頭腦,毫無主意。
“蕭挈闊。”蕭且忽然說。
雲安在有些詫異地抬頭。
“切擴?”以雲安在對蕭且的理解,只當是這兩個字。
蕭且抬眼,目光從小兒子的臉上,凝到雲安在身上,十分認真地說:“此生挈闊,與子成說。”
雲安在懵怔不已。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坐直身子,探手去摸蕭且的額頭,“蕭且,你發燒了嗎?”
蕭且念情詩?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蕭且偏過頭,甩開雲安在的手,道:“阿在這幾天在背詩。抄了這句詩要送給楚郁的小女兒。”
雲安在一滯,頓時哭笑不得。
蕭在這個孩子……
他三歲的時候就可以拉著鄰居家小姑娘的手,說出“你的父親一定是個賊,偷了天上的星星做你的眼睛”這種話來。最近這半年,他開始背詩了。如今四歲的年紀會背的詩比他父親和姐姐都要多。他過目不忘也就罷了,偏偏學會給漂亮的小姑娘念情詩。
今天對孫家靈兒說:“直道相思了無益”。
明天對李家妞妞說:“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後天對劉家苑苑說:“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若是長得不夠漂亮的小姑娘總跟著他,他又要念:“此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瞧這樣子,蕭在如今又對楚郁的小女兒上了心,整日抄寫情詩,什麼靈兒、妞妞、苑苑都顧不得了。不過楚郁家的小女兒可沒有靈兒、妞妞和苑苑好哄,縱使蕭在挖空心思也沒得人家小姑娘一個注目。
雲安在搖搖頭,她覺得最近不能再讓蕭在背詩了,不若改成學些別的。
“什麼時候走?”發了脾氣,雲安在自己心裡也釋然了。這六年,雖然蕭且從未提過豐東的事情,可是雲安在就是知道蕭且他心裡不會甘心的。
別說蕭且,雲安在也不甘心。
雲安在只是捨不得蕭且走。當初剛成親的時候,雲安在恨不得蕭且永遠不回來,她自己落得清淨。可是當蕭且真的一走一年,她才曉得相思是可以一日一日堆積的。
生蕭要的時候,雲安在真的嚇著了。就算過去了六年,一想到那一日的情景,雲安在心裡還是害怕。她永遠都忘不了蕭且被黑壓壓的官兵押走,她離得那麼遠,甚至連追上去都做不到。又是難產,她一邊擔心蕭且出事,一邊擔心肚子裡的孩子出事。
“明天。”在雲安在生蕭在的時候,身邊沒個伺候的人。蕭且便也學會了怎麼抱孩子,照顧孩子。所以如今照顧起小兒子來也是得心應手,他哄了一會兒,懷裡的小傢伙就睡得香甜了。他將小兒子放下,坐在床邊,拉起了雲安在的手。“放心,六年前的事情不會重演。我會好好的回來。”
雲安在輕輕嘆了口氣,她躺下來,枕在蕭且的腿上。
“蕭且,謝謝你當年選擇帶我走。”這句六年前就想要道謝的話,拖到今日才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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鐸帝給蕭且寫的那封信並非聖旨,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寄來的家書。他像一個絮絮叨叨的老人,說了很多很多的家常。半句也沒有提國事。
這幾年鐸帝的身體日益不好,本來就上了年紀,心中又是鬱結於胸。烏和強大,區區六年,已經吃掉了近一半的國土。整個炎雄風雨飄搖,亡國臨近。
這世上每一位帝王大抵都是不想做亡國的昏君。也沒有什麼是比亡國更能否認一代帝王的一生。
當蕭且領了掛帥的聖旨時,鐸帝笑著駕崩於龍椅之上。他望著大殿外的蒼天,臉上掛著釋然的笑。誰也不知道他辭世長眠前的最後時刻想了些什麼。
蕭且得到鐸帝駕崩、肖允宸登基這一消息的時候,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策馬回身,望著豐東的方向許久。
蕭且用了三年的時間,將炎雄那些酒囊飯袋將軍們丟了的國土一塊一塊搶了回來。他在國中聲望比起當年更甚,尤其是被烏和強占地所在的百姓們更是奉他為戰神,甚至是神靈。
就在蕭且掛帥領兵的第四年,忽得班師回朝。當初他率領炎雄六十萬兵馬,三年來沿路擴充兵馬,如今已是八十餘萬大軍。
他更是借了烏和三十萬兵馬,率領超百萬之兵,殺回豐東。
“蕭且!虧我與父皇那麼信任你,將國中兵馬交於你手中,你竟然勾結敵軍,謀逆叛國!”肖允宸一身龍袍,遮不住滿臉的狼狽。
“信任?”蕭且冷笑,“那是你無能。”
“脫了龍袍,打入天牢!”蕭且大步轉身,不肖於看一眼跪滿大殿的文武百官。
他要去接雲安在了。
又讓她等了三年多,這回指不定要怎麼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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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在盯著雲釀已經好久了,他發現他幼時背的那些情詩毫無用處。好像這世間根本沒有哪句事能夠妥帖地形容他見到雲釀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