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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探頭一瞧,可不是,額頭也青了,估計不是三太太動的手,那就剩下韓沐琳了,這留了疤就不好了,紀氏道,“請大夫了嗎?”
孫氏動作停了一瞬,又細緻地給韓沐茗揉臉,她道,“請過了,這傷在臉上,只能慢慢等著消下去。還好定了親事,不然我非撕了韓沐琳的嘴不可。”
韓沐茗嘴角抽了一下,她吸了幾口涼氣,道,“娘,就別找她麻煩了,這下,她名聲也不見多好,三年後說不定嫁都嫁不出去,還跟她計較什麼。為了分家,不再受三房的氣,這一巴掌我挨得值。”
韓沐茗倒也還笑得出來,她把碗放下道,“反正家分了,以後見不著了,我心裡高興!”
孫氏用食指使勁點了點韓沐茗的額頭,“你呀你,不知道疼!”
紀氏道,“茗兒可算是我們的大功臣,我從公中尋些好藥,好好養養。”
孫氏坐著,專注給韓沐茗揉臉,她分了一絲心神道,“那還勞煩大嫂了。”
紀氏笑道,“這哪裡的話。”從將軍府不得好臉,回來之後紀氏想著分了家暢快,可孫氏還在這兒等著,真真掃幸。紀氏笑道,“弟妹好好照顧茗兒,我去給選藥材。”
孫氏連起身送都沒送,差了個小丫鬟把紀氏送出去,才道,“我兒無事多往將軍府走動,你表嫂懷著孕,一個人待著怕是無趣,你同她說話逗悶子去。”
韓沐茗心裡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娘我知道的,其他姐姐嫁的遠,在豫州的只有我和韓沐琳,如今韓沐琳怕是廢了,我會好好同表嫂相處的。”
韓沐茗嘴上應著,可心裡對這種事兒煩的很。
將軍府再有錢再富貴那也是別人家,指著別人家漏米漏油…還不如靠自己呢。
“嗯,就數你最聰明,說話時不必做恭謹姿態,就當親表嫂處著就行。”孫氏仔細叮囑著,看著韓沐茗的臉又皺了皺眉,“還是等傷好了再去,娘去尋些冰塊給你敷臉。”
說起容易,可這九月哪兒來的冰塊,都在夏日裡用完了。
孫氏一陣發愁,紀氏也不遑多讓,她原想著分了家就好了,沒了二房三房,再加上長風幫襯著,日子鐵定越來越好。誰曾想,幫襯沒有,孫氏又這般野心大。
人前人後兩幅嘴臉,難看的緊。
紀氏去了韓老夫人的院子,韓老夫人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著痛,她往門帘處看了看,見除了紀氏沒別人叫聲更大了。
紀氏聽的心煩,“娘,您就別叫了,長風沒過來,您叫給誰聽?”
韓老夫人停住,“是不是顧氏不讓長風來?”
紀氏真是無可奈何,她道,“人長風根本沒提這事兒,知道您沒事兒什麼話都沒說。再說了,您知道長風聽舒兒的話,不好好對舒兒就算了,還這般……”
韓老夫人訕訕道,“我只是這麼一問,說不管他們的事兒就再也不管了。”
紀氏坐下,晃晃茶壺也沒水,她把壺放回去,嘆道,“舒兒嫌咱們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專挑這個日子。”
韓老夫人有些恍然,“是不地道,琳兒那孩子眼睛通紅,跟要吃人似的,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還能怎麼著?”
紀氏心想,反正做也做了,三房能怎麼著,他們為了分家捨出去了大把的銀子就不算數了嗎。是她們先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韓老夫人往床里靠了靠,好像有點害怕,她道,“你給茗兒送些補藥過去,今天苦了她了。”
紀氏臉一下就垂了下來,韓老夫人卻縮著身子看床頂,紀氏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娘,媳婦先告退了。”
韓老夫人也沒聽見,腦子裡一直都是韓沐琳看她的眼神,眼睛血紅血紅的,就像是狼一樣,還不是那種狼崽子,像成年的野狼,你不注意她就上來咬你一口。
韓老夫人以前上過戰場,按理說不會被這種眼神嚇到,可實在是太可怕了。好像下一刻就撲過來咬住她的脖子……
韓沐琳當時確實想那麼做,韓沐茗指著她罵三房沒有家教,就在她母親的靈堂前,她祖母氣抖了手,恨不得暈死過去。
因為什麼,只是因為她叫了一聲祖母,就一聲祖母!大房純粹找事兒,她怎麼忍得了!
韓沐琳破罐子破摔,她害死了她母親,連喪儀都給破壞了,分了家,她祖母氣的起不來身,都是她的罪過。
韓沐琳接待賓客,賓客看她的眼神都透著古怪。這一切是拜誰所賜,都是韓老夫人……韓沐琳承認她去大房照顧韓老夫人別有所圖,可報應還不夠嗎?她母親死了,喪儀被打斷了,笑話被賓客看了,家也分了,親祖母病了,她父親像老了十歲。
報應還不夠?為什麼只直接報應到她身上,讓她去死好了!
不,韓沐琳搖著頭,該死的不是她,不是她,該死的是韓老夫人,她最該死了!此時韓沐琳連顧寧舒都不恨了,滿心都是韓老夫人,她該死,她垓下地獄。
是她裝模作樣,搞什麼祖孫情深,是她給了希望,也是她假惺惺地關心她,韓老夫人一句話說得對,跟誰過不去也別跟自己過不去。
韓沐琳聽進去了,放心,她跟誰過不去也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韓老夫人那麼大的歲數了,管天管地,看看,管不管得到閻王爺的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