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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批了四個字,道,“中看不中用。”
豫州的八月份並不熱,可秦祿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世子,那改成什麼呢?”
秦御道,“青石板,上面刻花紋,隨便什麼都好,記住要粗糙一點,省著冬日下雪了打滑。”
秦祿點點頭,道,“奴才明白,您是怕世子妃摔了。”
秦御道,“有些事你心裡明白就好,不必說出來。”
秦祿自然是連連點頭。
書案右上方放了一摞信封,秦御面前還鋪著一張信紙,秦御放下筆,道,“池塘里的荷花重新栽上,就種並蒂蓮。還有,綺懷堂正屋前面的樹種松柏也可,但要一左一右立於石板路兩側。”
綺懷堂原本也不叫這個,正屋前有不少的松樹來著,總共七棵,恰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狀,樹下一條蜿蜒的鵝卵石路,極富妙趣。
然而,秦御說拆就給拆了。
秦祿道,“世子,這,這個時候栽荷花恐怕活不成啊,往後的日子越來越冷,奴才怕種下沒幾天就枯死了。還有綺懷堂門口那幾棵百年老樹,移了怕,就怕以後活不了了。”
秦御道,“可是七不太好,移吧,活得了。並蒂蓮先種上再說,今年不開明年開。”
秦祿一臉為難,道,“可豫州冬日那麼冷,能活到明年都不是個定數啊……”
秦御道,“秦祿,我是在交待你事情。”
秦祿又擦擦汗,道,“世子您說,奴才記著呢。”
秦御道,“還有,再去抓八對鴛鴦,就養在荷塘邊。”
豫州城外的湖邊就有鴛鴦,秦祿下意識抹了抹汗,道,“奴才明白。”
秦御點點頭,似是對秦祿的識趣分外滿意,他道,“屋裡的擺式,算了,這個我自己來。”
秦祿巴不得秦御自己來,他汗如雨下,道,“那奴才先行告退了。”秦祿退的飛快,生怕秦御再找事兒。秦祿出了書房,愁上眉頭,秦御嘴皮子一張一合簡單,可哪件事兒都不好半。
並蒂蓮要從別處弄,鴛鴦也要從別處弄,唯一看著好辦點的移樹實施起來最為困難,那種百年老樹,根扎數百米,豈是說移就移的?秦祿幽幽嘆了口氣,他覺得,他們世子大概對成雙成對的事物情有獨鍾,眼裡容不下任何落單的東西。
並蒂蓮,鴛鴦,門口的樹,恐怕房裡的擺式也要一左一右對稱才好。秦祿發愁道,“本來長得好好七棵樹,那剩下的那棵,栽哪兒去啊……”
宅子還新,除去打掃修葺也用不著做其他事兒,只不過將軍府整修動靜過於大了,將軍府外圍了不少的人。里里外外圍了三五層,全來門口看熱鬧,趕了幾次,秦祿聽見了類似於“真有錢”“真奢靡”的話音。
這話很快傳到秦御耳朵里,秦祿道,“世子,這總不能由著他們說吧,人言可畏啊!”
書案上壓著鎮紙,質感細膩的宣紙上是一副丹青,秦御並未放下筆,只分了一絲心神道,“並蒂蓮移過來了?”
秦祿慌忙道,“還在路上。”
“綺懷堂的樹移栽好了?”
秦祿大吐苦水道,“已經移了兩棵,世子,這不是……”人幹事兒啊……
“那鴛鴦抓來了?”
秦祿道,“未曾,世子,那些鴛鴦實在是不好抓,野性難訓,跑來跑去,見人就跑,跑的飛快,您還吩咐不能傷了它們……”
秦御抬起頭道,“那你還有閒心去管外面的流言蜚語?”
秦祿羞愧地低下頭,“可是,奴才怕這話傳到盛京,於您有弊。”
秦御道,“不必理會,這些錢並非民脂民膏,由他們去。”
秦祿也沒閒心理會了。
城外鴛鴦野性難馴,生性機敏,還不能用箭,只能人下湖去抓,磨蹭了好幾日,才將將抓了八對。
秦祿以為鴛鴦進了將軍府就該老實了,不成想,還是那麼鬧騰。那鴛鴦不好好待在荷塘,四處亂飛,將軍府幾丈高的院牆,一飛就過去,故而那幾日,全府上下男女老少全在抓鴛鴦。可憐都是上戰場英勇殺敵的好漢,一個個抓鴛鴦抓的跳腳。
秦御也不例外。
有時秦御從外面回來時手上可能就提著兩隻,回府第一句話便是問,“有丟的嗎?”
秦祿擦擦汗,道,“哪兒能呢,怎麼可能丟,奴才丟了也不能把這幾對寶貝鴛鴦丟了。”
說來也奇怪,這些鴛鴦雖然亂飛,可從沒飛遠過,順著將軍府周圍找准能找到,周邊的人也知道這是將軍府養的,看見就繞的遠遠的,從沒人動它們。
雖有野性,也通人性。
秦御提著一對裝死鴛鴦,往荷塘走,道,“一天跑幾次?”
秦祿還真沒數過,他道,“抓回來還沒歇個半刻鐘就開始跑,然後再抓回來,具體跑了多少次,奴才並未認真數過。”
秦御拎著鴛鴦的翅膀提起來好好觀看,一對鴛鴦都半睜著黑豆眼,鳥都不鳥人。秦御把鴛鴦放下,道,“把雌鴛鴦的腳綁上,看看還跑不跑。”
秦祿如蒙大赦,他早就想這麼幹了,他笑了兩聲,道,“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