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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微此時正準備一掌擊中易平的後腦,卻被他側身躲開,君微的大掌拍在了易平的肩膀處。
然而易平卻因為這力道並不算大的一掌給拍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踉蹌著仿佛醉酒的人一般倒在了地上。
君微大驚失色,無一劍哐當砸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眼前的易平身上正逸散出無數暴烈的能量,他的一顆道心正在逐漸崩散。
他皺著眉頭,在瞬間就發現了導致這樣情況發生是因為易平違背了自己的道心,說了謊。
但是易平倒在地上,半睜著眼睛,細細碎碎的聲音從他的唇間溢出來,雖然很小聲,聲音支離破碎,但是君微卻能夠聽得很清楚。
“是,宴心師姐的那把劍,根本不是師門佩劍。”易平還在重複著這句話。
“別說了。”君微往後退了兩步,蹲下來,將無一劍撿起來,粗糲的劍鞘抵著易平的喉管,“易平,你別說了。”
然而即使易平不再說話,他道心卻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著。
而此時,斜刺里忽然飛來一把白色的光芒,正正好擊中了易平的太陽穴。
這白色的光芒似乎有著神奇的力量,在易平的身上纏繞幾圈,他便失去了意識。
“這?!”君微的無一劍登時之間出鞘,呈戒備狀態,“你是誰?”
來人將白色的斗篷掀開,一張淺淺笑著的俊朗臉龐出現在了君微的面前:“我是宿裴。”
君微聽說過此人的名字,將無一劍收了回來,貼著手臂拿著,問道:“易平他怎麼樣了?”
“他死了。”宿裴的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來。
“宿裴前輩想必並不是這樣的人。”君微冷靜了下來,易平橫豎也是一個死,宿裴出手應該不是為了殺他。
“我的白玉笛能讓他進入深度的昏迷。”宿裴微笑了一下,朝君微禮貌地點了點頭,“這樣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能讓他保持呼吸,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君微抽出劍,將之放在宿裴的肩膀上:“靈鳳門被關在石牢中出逃的首席弟子,想必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吧?”
宿裴搖搖頭,道:“之前不知道,聽了你們的對話之後,我知道了。”
現在他終於知道上一世之中,雲山翠微派全門派上下被蘇梧滅門的真相了。
原來,雲山翠微派中人說謊觸犯門規,道心崩散的樣子,和上一世之中被蘇梧所殺的雲山翠微派弟子一模一樣。
宴心竟然騙他,說是蘇梧將她全門上下屠殺殆盡。
他竟然被宴心誆騙至此,就算重活一世都想要除掉蘇梧為上一世的雲山翠微派報仇。
宿裴苦笑了一聲,他竟然愚蠢至斯。
他扭過頭看了君微和呆愣在地的申慧一眼,將掉落在易平身側的白玉笛撿起來,把白玉笛上面沾惹的灰塵擦拭乾淨:“把他交給薄光,等宴心死了,他才有活下來的希望。”
“你說什麼?!”申慧往前走了兩步,扯住宿裴的袖子問道。
“宿裴,你難道想在我雲山翠微派之中殺我雲山翠微派之人?”君微的語氣有些複雜,雖然宴心已經被掌門關押起來,可是她終究還是同門師姐。
“不行麼?”宿裴從山巔之中一躍而下,寬大的衣袖在風中展開,回過頭看了君微說道,“我已經是個罪人,再添一條又何妨?”
他伸手,白光一現,將關押著宴心的千百條鎖鏈齊腰斬斷。冰冷的鎖鏈如同失去了脊柱的蛇一般頹然落地,耀眼明亮的天光瞬間照亮這個原本黑暗的地方。
或許,這一次他不會再輸了。宿裴看著站在孤峰之中那個白色縹緲的嬌小身影,對自己說道。
——
而此時的慕凰,正坐在璇璣濛山之中的石床上閉目修煉,充沛的靈氣在她的身側纏繞,形成一個小小的靈氣漩渦,將她的長髮吹起。
不睜眼的她,倒真有了幾分鳳凰尊主的意味。
忽然,慕凰猛然間睜眼,躲在衣袖裡的手握成拳,緊了一緊。
她的目光之中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種名為“堅定”的東西。
慕凰小心翼翼地從石床上翻身下來,淡紅色的衣袍從床上滑落到白皙的腳踝邊上。
她張開緊握成拳的手,白皙的掌心中帶著些許薄汗,浸透了手心裡的紙張,上面的墨跡被暈散開。
慕凰展開這張紙,泛黃的紙張上寫著幾個字,她反反覆覆讀了幾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這才把它放在石床上。
然後她在芥子袋中摸索了許久,終於找到了蘇梧在極域幻境之中送給她的扇子,她把扇子拿出來,輕輕地把它壓在紙條上面。
辦妥了這一切,慕凰方才後退幾步,一扭身從濛山之中飛了出去,直到飛出了好幾里遠,方才回頭看了一眼。
墨色的青絲拂過她緋紅色的眼角,在她的目光盡處,還是她留下來的紙條。
那張沾了緊張的汗水的紙條上寫著的字眼很簡單。
“師兄,我去找宴心打架去了。”一筆一划顯得有些笨拙,傳達的信息也很幼稚。
但是慕凰知道,自己不得不去,因為這是她的宿命,或許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來,就是為了做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