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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藥嗆到的,不怪你,快起來吧。又不是什麼大事。”宋清影喝了一口水,接著道,“你們瞧見了,後宮就是這樣的,今日我得寵,明日她得寵,所以日後萬不可輕狂逾矩了。”
“是。”在場的幾人都應了下來。
“好了,這算不得什麼,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輕紅去備水吧,我這就歇下了。”宋清影吩咐道。
輕紅應了聲便下去準備,她覺得宋清影並不像她表現得那麼風輕雲淡。她給皇上回話的時候該怎麼說呢?說才人在意還是不在意呢?
輕紅出去後,深碧小聲道:“才人,您真的不生氣麼?這會兒沒人,您跟要是心理委屈就跟奴婢說說,奴婢絕對不會告訴輕紅的。”
宋清影見深碧一臉誠摯,笑道:“我今日罰你你不生氣麼?”
深碧忙搖頭:“奴婢不生氣,是奴婢考慮不周,才人你罰得對。”
宋清影笑笑:“我不生氣,我有什麼資格生氣?我不過是一個才人罷了。皇上後宮有那麼多娘娘呢,皇上不可能每日都來我這兒吧,真要這樣,你們主子我怕也活不長了,不知道被誰就害了去呢。再說了,我又不能侍寢,皇上去別人那是應該的。”
“才人,您說的是真心話嗎?”深碧顯然不相信宋清影說的。
當然不是真心話,只不過心裡話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說出來呢。宋清影道:“你還懷疑我啊,你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吧,這事兒在宮裡就是常事,有什麼好氣的。你也看到了,以後可不要再莽撞了。”
深碧只好點點頭,把話題轉移了:“才人我給您梳頭吧。”
宋清影點點頭,今日因著趙珩要來,她還特意叫深碧給她梳了頭,戴了趙珩才賞下來的頭面,全都白做了功夫。深碧仔細地將宋清影頭上的釵環卸下,輕輕地給宋清影梳頭。宋清影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起當日趙珩給自己梳頭時,心裡也曾動容。只不過這份動容沒持續幾日,他就轉身去擁抱別人了。還好自己還守著本心,帝王的寵愛,哪有長久的。她曾覺得趙珩對自己與別人不同,現在想想,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賢妃宮裡燈火通明,太醫來過好幾撥,連古神醫都來過了,楊凝玉卻還沒有醒。
趙珩看著床上躺著的人,臉色蒼白,眉頭緊蹙,卻並不難看,看著反而叫人憐惜。趙珩從御花園回來後,就一直守在楊凝玉的床前。直到陸得力提醒,他才想起來他本來是要去怡然居的。他看著還在昏迷的楊凝玉,到底還是叫陸得力去回了宋清影那邊。他得把話問清楚。
賢妃時不時地過來關懷一下楊凝玉,話里話外都透露著,楊凝玉受委屈了,等她醒來了,皇上該給她一個交代。
賢妃才走沒多久,就又回來了。看趙珩一直守在楊凝玉跟前,心裡還是酸酸的,她懷孕這麼久,皇上來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看皇上對楊凝玉這樣上心,想必她娘家的這步棋是走對了。
“皇上,您要不去歇會兒吧?臣妾叫人在這守著就行,表妹一醒,臣妾就叫您。”賢妃收了心思,細聲細語說道。
趙珩搖搖頭:“不了,朕想在這等著。”
賢妃心裡越發酸了,看了看床上的楊凝玉,想起她娘進宮來時,十分肯定地說皇上一定會喜歡這個楊凝玉的。她想不通她娘為什麼這麼肯定,可眼下皇上這樣不眠不休地守著她,不正好證明,她娘說的是對的麼?她曾笑過宋貴妃,沒想到她也有今天。
賢妃剛想走只聽楊凝玉喃喃地叫著:“子允……子允……”
賢妃心下一驚,楊凝玉怎麼叫著一個男子的名字,再看趙珩,果然臉色不好看了。
“子允是誰?”趙珩問賢妃。
賢妃臉色一僵:“這,臣妾不知道,許是娘家兄弟吧。”
趙珩看了眼賢妃,不置可否,眼光又轉到了楊凝玉身上。賢妃又看看楊凝玉,悻悻地離開了。
趙珩不覺得楊凝玉在叫什么娘家兄弟,她叫的應該是他的名字。他從下午到現在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楊凝玉怎麼會知道他的乳名。這名字很少有人知道,連貴太妃都不知,這屬於他和他生母之間的秘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
下午他本來是準備去怡然居的,走到一半,看到小太監匆匆忙忙地往御花園跑,他抓住問了才知道,林修儀與楊凝玉掉進水裡了。於情於理,他都該去看看的,到了御花園,林修儀已經被人救了上來,人好端端的,倒是這楊凝玉昏了過去。趙珩本也沒想管的,宮中女人爭風吃醋的事,管也管不過來。可他走到楊凝玉身邊,聽到迷迷糊糊中的楊凝玉,叫了一聲子允。
趙珩本就覺得楊凝玉瞧著面熟,這會兒她又叫出自己的乳名,這叫趙珩不得不在意。
可他想到現在也想不通,他明明沒有見過這個楊凝玉,怎麼會覺得她面熟,甚至覺得親切,而楊凝玉又怎麼會知道他的乳名的。
此時躺在床上的楊凝玉,正在做著一個漫長的夢。在她的夢裡今年的選秀沒有取消,她進了宮,被封為才人,起先她並不得寵,後來無意中得知有人要害皇上,她才入了皇上的眼。自從得寵後,明里暗裡的爭鬥就沒有停過,可最後,她還是贏了,皇上寵愛她,敬重她,封了她做貴妃,她的兒子成了太子,最後還當了皇上,她成了太后。這個夢太長了,長得像是過了一輩子。楊凝玉拼命地想醒過來,可一直都醒不過來,直到在那個夢裡她斷了氣,她才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