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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梁辰望著眼前這個不甚了解的父親,這個可以說是被梁將軍捧在手心裡養大,含在口中寵愛著的男人,在他死後不得不面對眼前的現實,獨自一人帶著他遺留給他的三個小麻煩。而且,不能用他留下來的大筆遺產,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出的財富來養大這三個孩子。

    梁辰說道:“至少,你還有我們,不是嗎?”

    辰源立即笑了笑:“是啊!有你們三個,我就心滿意足了。”說著他伸過手來拍了拍梁辰的發頂,眼睛裡滿是慈愛。

    輕甲在一座山前落地後迅速度形為一輛流線型的機車,車子緩緩朝罩著透明防護罩的山頂駛去。光禿禿的山頂,沒有任何生氣,唯一可隱約看見的裝飾便是進山入口處兩座巍峨肅穆的石雕。石雕是兩隻麒麟獸,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麒麟還被譽為戰神的象徵。

    輕甲駛入防護罩後停住,梁辰從車上下來。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裝,兩名弟弟也穿著黑色小禮服。梁辰從後車座上把一大束白jú捧下來,交到辰源的懷裡。辰源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修身風衣,這件衣服襯得他身材修長,卻越發顯得過於纖細。

    辰源之所以選擇一大早來祭祀,是擔心與梁卓一家碰上。梁辰婚後一直沒有和他們來往,雖說他當初選擇淨身出戶,可梁辰和梁卓畢竟還是兄弟。這麼多年了,他也一直避免著再和梁卓的爸爸見面。以免,見面尷尬。雖然這麼多年了,他已經不像將軍在世時那樣咄咄逼人。但顯然,這麼多年,他的城府似乎更深了。梁辰是個單純的孩子,鬥不過他,只能避免與他起任何爭端。

    和往年一樣,梁辰和辰源先上前鞠躬行禮,而後是兩個小兒子。梁亦,梁欽。分別行完禮後,梁辰帶著兩個弟弟乖巧的去一邊休息。他知道,辰源有很多話要對這位沒見過面的父親說。

    見三個孩子走遠了,辰源便彎下身把白jú放在梁將軍的墓碑前。這個墓碑,建的時候他很自私的寫了:夫梁氏振鐸墓。裡面放的,只是梁將軍平常貼心穿的衣物,以及他每次出征前辰源親自為他剪下的頭髮。當然,還有梁將軍送給辰源的所有小禮物。這裡其實不是梁將軍的墓,而是他們的愛情冢。

    辰源放下白jú後便很不顧形象的坐到墓碑旁,頭倚在墓碑上,如同他活著時一樣,斜斜的倚在他的懷裡,在每個午後都能有一個很安心的睡眠。

    “我們的兒子梁辰結婚了,你高興嗎?他嫁給了昂軒,你是不是也很欣慰?這三個行政區的孩子,都是你親自挑的。昂軒的名字,還是你取的。你說,這孩子出生就氣得出眉心裡一股子正氣,氣宇軒昂,不如就叫昂軒吧!簡單大方,又好記。後來小辰出生了,你說我看來看去,還是昂軒最能配得上小辰。我當時還笑話你,說不定小辰會喜歡莫家那個漂亮小孩呢。沒想到你還真是一語中的,現在小辰嫁給了昂軒,我可能很快就能當爺爺了。”

    說到這裡辰源淺淺的一笑:“呵呵,都怪你,當初這么小就讓我生了小辰,現在小辰這么小估計也要早早生下孩子。我還不到四十歲,三十幾歲的爺爺,是不是太年輕了點?”

    辰源的眉心轉而一陣悲傷:“當初,我都沒找到你的屍體。對別人說,你的屍體已經入殮,那都是騙人的。你每次出征前,每次對新兵訓話的時候都會說。當了兵,就要隨時做好屍骨無存的準備。你們的命,現在就交到你們家鄉那幫老少爺們兒手裡。我們的敵人是喪獸,它們沒有人性,它們會吃人,它們會把你生吞活剝。所以,你們要做的不是呈英雄,而是用最大的可能性,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梁辰遠遠的看著辰源微笑著的側臉,他一直在低聲的說著什麼,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兩個弟弟也是安安靜靜的在旁邊站著,後來梁亦拉了拉梁辰問道:“哥哥,爸爸在和父親說什麼呢?他好上去,好像在說些什麼值得開心的事。”

    梁辰拉過梁亦來讓他坐到自己腿上,說道:“爸爸呀,他在說,梁亦這次考試又考了第一名,梁欽最近又長高了,長大了,懂事了。還在說……說哥哥嫁人了,找到一個好歸宿。這些都是值得開心的事,你看,爸爸一直在笑呢。”

    其實辰源之所以不哭,是因為他一直都有這個自覺。梁將軍自己對士兵們說的那些話,何償不是想對自己說的呢?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已經很開心,很奢侈了,他沒必要再在他離開以後哭哭啼啼。

    這時,不遠處突然發出西西索索的聲音。一個黑影悄然探頭,又悄然隱去。不遠處忽然傳來輕甲艦落地的聲音,看來,安靜的清晨似乎要被打破了。

    梁辰站起身,走到辰源面前,辰源明了的沖他點了點頭。果然,一個一身黑衣戴著黑面罩的男人帶著一個年輕帥氣的少年朝這邊走來。那個年輕少年正是梁卓,其實仔細看,他和梁卓,還是有幾分相像的。雖然,他大多部分,長的更像辰源。

    他們走近以後,梁卓先沖他們笑了笑,狀似有禮的喊道:“大哥,次父。”

    梁辰也很有禮貌的彎腰行禮:“大父,弟弟。”一切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一家正室與庶室,相處的也算其樂融融。

    辰源微微垂首,對一身黑衣的男人說道:“多日不見,過得可好?”

    黑衣男人也點頭:“托福,還算過得去。果然將軍當年最寵愛你還是有原因的,這些情調,我就不懂。”

    辰源下意識的低頭看看墓碑前的白jú,淡笑道:“小孩子的心意,也算是對他父親的教心。”

    黑衣男人看不清表情,甚至連眼神都看不清,梁辰不知道這人為什麼會把自己裹在一堆破布里。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麻風病人,是不是他長太醜,所以才不敢示人的?梁辰吐了吐舌頭,卻傳來一陣暈炫,他下意識的扶了一把樹,雖然立即恢復自然,卻落在場中所有人的眼中。

    黑衣男人沉沉的聲音又傳來:“最近看了報導,小辰的身邊似乎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不過能看到他找到個好歸宿,我也很欣慰。”

    梁辰知道,他所說的不可思議的事,是他結婚當天那些馬和鹿。還有,前幾天昂軒故意泄漏出去的鶴以及池塘一角。

    第40章

    梁辰剛想說什麼,辰源悄然捏了一下他的掌心,梁辰立即閉嘴。辰源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忙吧!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過了,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黑衣男人卻伸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我們這麼多年不見了,不是該敘敘舊嗎?本來祭祀也只是為了一個祭奠,該想的,平常都想了,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辰源道:“我想還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吧?畢竟,他已經去世了。我們兩個,還有什麼好聊的呢?”

    黑衣男人道:“難道辰先生還在怨恨我當年奪了你正室的位置?”

    辰源道:“沒有,我不會計較這些的。”

    “哦?這麼想來,還是我小肚雞腸了?呵呵,我知道辰先生一向大方,為什麼今天竟然連坐下來聊聊的機會都不給我呢?”

    辰源皺眉,十八年前與他談過一次,他主動讓出正室的位置。十五年前談過一次,為了梁辰的安全,他主動選擇淨身出戶。錯誤只犯兩次就夠了,他不想與他爭什麼,卻也不想再失去什麼。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給他了,除了自己的三個兒子。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辯的人,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別人。眉心緊皺,本來對對方的印象就不是很好,現在眼中更是明顯的不耐煩。甚至,有些厭惡。可是卻不能明顯的撕破臉,先不方他是梁辰的大父,單單他手中華東區軍方的力量,也是他所忌憚的。

    這時,梁辰卻忽然單手扶住額頭,軟軟的倒在了辰源的懷裡。這時遠處怯怯看著的兩個弟弟猛然衝過來,焦急的喊道:“哥哥哥哥,你怎麼了?”

    “哥哥剛剛就說頭暈不舒服,爸爸,快送哥哥上醫院吧!我們別耽誤了!”

    辰源立即打橫抱起梁辰,對黑衣人說道:“抱歉,我本來就是要帶小辰上醫院的,不好意思,只能改天再聚了。”說完辰源抱起梁辰匆匆下山,懷裡的梁辰有些虛弱的睜開眼睛,卻並沒有從他懷裡下來的意思,反而很自然的摟住他的脖子。

    辰源把梁辰抱下山,放到副架勢座上,勾了勾他的鼻子:“嫁人以後重了這麼多,下次演對提前通知我一聲,害我措手不及!”

    梁辰虛弱的笑了笑:“爸爸,我沒有演對,我是真的頭暈。”雖然剛剛不至於要暈過去,可是他是真的頭暈難受不舒服。在車外的時候還好,現在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不太舒服。坐到位置上就覺得沒精打采想睡覺,還一陣陣的噁心。如果不是因為這裡有兩個他們最最不想見到的人,他還想在外面冷靜冷靜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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