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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穗兒娘更加稀罕了,不免多看了桂枝幾眼:“看著挺俊俏的一個姑娘。”
心裡想的是,這麼俊俏的姑娘,卻竟然是服侍人的丫鬟。
那桂枝聽到,卻是抿唇輕笑了下。
她長相尋常,還沒人誇她長得俊俏過,如今這是頭一遭。而且她聽著這位太太的語氣,還倒是真心誠意地認為她俊俏。
“太太,說俊俏可不敢當,我們房裡幾個丫鬟,我算是長得最不好看的,這個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顧穗兒娘卻道:“也倒不是只說模樣,我是瞧著你就舒坦,看著像讀書人家的閨女。”
這話聽得桂枝一愣。
她原本確實是讀書人家的女兒,書香門第,不曾想竟然被這初次見面的鄉下太太一眼看出來了。
桂枝便笑了笑道:“太太說笑了。”
顧穗兒娘沖桂枝說了幾句話,又繼續和顧穗兒說,問起顧穗兒家長里短的,聽著顧穗兒說侯府里的事,說在侯府里過得日子,聽得都連連咂舌。
而就在這時,護衛著馬車前進的江錚和胡鐵,見迎面過來一騎人馬,那打頭的一身紫色貂絨斗篷,可不正是蕭珩的。
當下忙勒住韁繩,示意馬車停下,翻身下馬,前去拜見了蕭珩。
那顧寶兒和顧穗兒爹是在後面一輛馬車的,他們兩個先看到了蕭珩。望過去時,見胡鐵和江錚這兩位響噹噹的人物竟然都翻身下馬拜見,便想這該是天大的人物,當下連忙下了馬車,也學了胡鐵江錚的樣子去拜了。
蕭珩看看眼前的顧穗兒爹,年紀約莫四十出頭,尋常莊稼人的樣貌,老實巴交的,再看看顧寶兒,聽說是十三歲了,生得濃眉大眼,雙眸囧囧有神,再低頭看那身子,健壯得很,虎生生得跟個小牛一般。
當下便先對顧穗兒爹道:“老人家不必客氣。”
說著間,又問那顧寶兒:“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往日是在鏢局習武,可有長進?”
他這一說話,倒是讓這父子倆有人納悶,心道這是何許人也,生得如此尊貴,卻對他們這鄉下人說話這麼和善。
顧寶兒還算見過世面的,兩手抱拳,低頭一拜:“回稟這位公子,寶兒是十三歲了,確實在鏢局習武,如今學了大半年,師父說我長進很大。”
顧穗兒爹也彎著腰連連點頭,口中應是,不過卻將求助的目光望向江錚。
是江錚把穗兒從老家接過來的,他們最熟的就是江錚了,所以下意識地看向江錚求助。
蕭珩一見此情此景,眉眼間雖是不動聲色,但其實多少有些不快了。
江錚跟隨蕭珩多年,哪能不知自家主爺的脾氣,偏生身邊兩父子求助地望著他。
沒奈何,他只能硬著頭皮:“這位是我們三公子,是侯府的三少爺,穗兒姑娘——”
話說到這裡覺得不對勁,連忙打住,改口道:“小夫人如今就是在三少爺房裡。”
他這話說得小心翼翼,可謂是處處顧及。
畢竟顧穗兒只是一個妾,他不好說顧穗兒嫁給了三少爺,話不是那麼說的。但是當著人家老爺子的面,他也不好說小夫人就是給這位三少爺做妾,那有點不好聽了,他只能說“在三少爺房裡”。
顧穗兒爹和顧寶兒領悟了半天,終於多少有點明白了。
顧穗兒爹鬍子一動一動的,望著蕭珩,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該說什麼呢……
他現在多少也明白,自己女兒好像不是正妻,而是小妾,所以做小妾的爹,他應該怎麼稱呼對方?
他再次求助地看向了旁邊的江錚。
可是這次江錚一點不仗義,低著頭裝死。
蕭珩沉默地看著眼前有些失措的顧穗兒爹,終於還是上前道:“伯父,我姓蕭,單名一個珩字,你可以叫我阿珩。”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胡鐵和江錚險些都以為自己有毛病了。
蕭珩的身份畢竟擺在那兒呢。
便是睿定侯府的三少爺,也不是能讓顧穗兒爹隨便叫名字的,更何況如今蕭珩身份和以前又不一樣,那是皇家的血脈,是龍子龍孫了。
那些皇子的老丈人見了皇子,也得規規矩矩客客氣氣,可不敢隨意叫這種只有自家長輩才能叫的名字。
然而顧穗兒爹哪裡知道這種規矩,他正愁不知道叫什麼呢,他到蕭珩讓他叫名字,頓時鬆了口氣,忙笑著道:“原來是阿珩啊!穗兒挺好的吧?孩子挺好的吧?吃飯了沒?”
這問候……也太樸實了吧……見面問你吃了沒有,這是鄉下農民的土味兒招呼吧?
江錚和胡鐵低著頭,額頭直冒汗。
誰知道他們那素日冷清尊貴的蕭珩蕭三少爺,竟然還算比較和善地道:“都挺好,時候不早,也該用午膳了,伯父請上馬車,我們回府後用膳。”
顧穗兒這邊在馬車裡,也看到了蕭珩來迎,不過她這邊馬車停下來,她再打算下去的時候,那邊她爹她弟已經重新上了車。
蕭珩策馬過來,低聲道:“不用下來了,先回去。”
顧穗兒點頭:“嗯,好。”
這邊顧穗兒娘也在馬車裡面看到了蕭珩,自是驚嘆連連,幾乎不太敢信。
“這就是你跟的男人?”顧穗兒娘忍不住問道:“瞧這一身富貴,長得也好看,根本不像別人亂猜的那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