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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穗兒解釋道:“你在哪兒,我就更喜歡哪兒,就留在哪兒。”
蕭珩要說出的話一下子全都停頓在口邊。
他抬眸,望向她。
她無辜又無奈地道:“沒有你,燕京城的皇子府里便是錦衣玉食奴僕成群,我這日子也過得不舒心。”
蕭珩凝著她,默了好半晌,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
“嗯,那就留下。”
有他的地方,她就喜歡。
這一句話簡單直接地撞進他心裡,衝撞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其實他早該知道的。
她就是這樣的,一直都是。
顧穗兒依然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可是……我就是不懂,為什麼我要留下啊?是出了什麼事嗎?”
她分明記得,當時只是說蕭珩過來送嫁昭陽公主,送完了後不就是要回去了嗎?
蕭珩聽她問起,握著她的手,這才說起來。
原來這次大昭國要將昭陽公主下嫁給北狄王子,確實是存了結秦晉之好的心,可是過去北狄後,昭陽公主失蹤,蕭珩為了尋找昭陽公主便在北狄附近搜羅調查,無意中從北狄王庭查到一些線索,確認了皇上兩次遇刺都和北狄王室有關。
至於這次昭陽公主失蹤,到底是不是他們藉機挑釁,便頗為可疑了。為了能夠查出這件事的真相,蕭珩又定下了計策,聯合大宣國來將計就計。
“北狄人野心勃勃幾次意欲犯我邊境,這一次若查個水落石出,怕是從此後兩國之間再不能安寧,必是要狼煙再起。”
“啊?然後呢?”顧穗兒有些吃驚,但是細想想,仿佛也在情理之中。
之前蕭珩就這麼對她說過,她當時還擔心了幾日。
蕭珩抬手,手指尖輕揉了下她那張開的小嘴兒。濕亮泛著光澤的櫻桃小唇兒,此時顯得格外紅潤剔透。
“我會留在北疆,戎守在此。”
這場仗,也許並不會馬上打,也許會消耗幾年,這幾年他都會留在邊疆。
“那我也留在這裡。”顧穗兒立即這麼道。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她回答得太快了,蕭珩甚至覺得,她可能根本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顧穗兒乾脆道:“不過我說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不想離開你,也不想一個人守在燕京城空空蕩蕩的皇子府里。便是這裡日子苦一些,我也願意在這裡給你燉湯做飯伺候你。”
她說的這番話,太直接了,仿佛一團火撲面而來。
灼燙異樣的情愫在胸口處瀰漫開來,蕭珩捏著她的手指,喉結滑動。
他希望顧穗兒留在邊城,當然並不是因為要守在一起,他也是怕穗兒帶著阿宸在燕京城,皇上一個留意不到,她們母子有了什麼不測。
但是她這種直接純粹的話,還是讓他沒想到。
過了半晌,他才終於道:“穗兒,我有沒有和你說過?”
“說過什麼?”
“離開後,我挺想你的。”
出去房間後,顧穗兒想起剛才蕭珩所說的話,只覺得臉上發熱。蕭珩一向話不多,並不會如此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更不要說這種多少有些肉麻的話了。
正因為並不常說,如今聽得,更覺難得。
比夜晚裡兩個人的纏綿更讓人怦然心動。
這麼想著間,顧穗兒走到灶台旁,正見那老木頭鍋蓋雖然扣得嚴實,但是大鐵鍋裡面的雞湯已經咕嘟咕嘟地開了,熱氣往上頂,頂得那鍋蓋都蠢蠢欲動,蒸騰的熱氣更是繚繞在鍋蓋邊沿,為這簡陋的草棚子添加了幾分暖意。
顧穗兒乍一聞到這雞湯,頓時食指大動,自己都忍不住流了口水。
小火慢燉,那咕嘟的湯水已經融入了雞湯的鮮美,醇厚天然的滋味最是動人,顧穗兒都可以想像舌尖上濃郁湯汁的美味了。
她搓了搓手,挽起袖子,便打開揭開鍋蓋。
誰知道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
“監館大人,你這邊走。”
這聲音顧穗兒多少聽著眼熟,是剛才那位婦人媚娘的。
轉回頭去,正見媚娘引著一位約莫四十多歲的男子往這邊走,那男子身穿皂衣,不過用料比尋常人要好,看樣子應該是這裡的大人。
兩個人走到跟前,媚娘率先看到了顧穗兒。
她撇了撇嘴:“監管大人,你瞧,這雞湯什麼滋味都沒有,殿下能喜歡吃嗎?”
說著間,她上前就要去掀那鍋蓋。
顧穗兒擰眉,看著這媚娘,並沒吭聲。
而旁邊那位監館一早聽聞五皇子的孺妃今日到了這行館,再一看站在灶台邊上的顧穗兒,只見那衣著那身段那頭面,都是在這邊城從未見過的,透著一股來自繁華燕京城的錦繡富貴氣態,當下心裡已經矮了一截子,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
“行館寒酸簡陋,委屈孺妃娘娘了!”監館微低了頭,言語間滿是巴結。
他不過邊疆一處行館的監館,還不曾見過京城這樣的貴人,況又是五皇子的孺妃,心裡就先存了幾分敬畏。
剛才媚娘把他叫到這木棚里,說了一番這雞湯怎麼樣,他想著還是得照料殿下的口味,免得殿下吃了不舒坦,到時候豈不是他的罪過?是以就跟著媚娘過來了,可是現在一見顧穗兒,便覺得顧穗兒定然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