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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少爺的,地位高,他怎麼做都是對的,下人是不敢多說一句的,連笑都不敢笑話的。
便是自己,明明先大了肚子才進的侯府,可是侯府從上到下沒一個人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們都很理所當然的樣子,仿佛顧穗兒原本就是這侯府里三少爺的女人。
如今做少爺的領著她,哪怕她再傻再笨,哪怕沒嫁之前先大了肚子,周圍的人也不會笑她了。
秋天的眼光暖和但是並不耀眼,秋天的風涼爽卻又不會太冷,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舒適怡人,就連院子裡外那翠綠的竹子都看著比平時青翠動人,顧穗兒在這胡思亂想中,心裡也覺得舒坦極了。
她甚至覺得,如果日子就這麼一直過下去,該多好啊。
忍不住微微側臉看向旁邊的蕭珩,只見他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柳葉一般的墨眉簡潔有力,鼻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高挺。
她突然就想起了他教自己寫的那兩個字,當時他說,點點似桃,撇撇如刀,她想起他在宣紙上寫下的那一撇,還真像一把鋒利的刀。
而他的墨眉,就像那一撇刀,深刻清晰,顏色墨黑,襯著那冰玉肌膚,盯著看,看久了,會覺得眼前恍惚起來,會覺得他就是一場夢,夢裡才有的人兒。
這個男人不屬於自己的,正如客棧里的少爺不可能娶包姑。可是她還是慶幸,能站在這麼出色的一個男人身邊,她以前怎麼也想不到的。
在眾多鄉親眼裡,她已經是入了仙境的娘娘,從此後享受好日子了。
“在看什麼?”
顧穗兒想得太入迷了,以至於她並不知道,自己正用痴痴的目光望著蕭珩。
“啊……”
她如夢初醒,小嘴兒吃驚得微微張開。
“我長得很奇怪嗎?”
蕭珩凝視著她形狀精巧的嘴兒,那嘴兒微微張開,嫣紅濕潤。
“不,不……”
她搖頭,努力搖頭,大睜的眼睛滿是無辜。
蕭珩眸中顏色轉深,身形靠近,微微俯首下來。
她茫然無措地望著他,看那如墨刀一般的眉,看那似寒潭一般的眼,看他距離自己的眼睛越來越近。
近到一切都放大了。
近到天和地模糊起來。
說不出是渴望還是絕望的情緒襲上心頭,她幾乎被那種強烈的情緒扼住了喉嚨,她呼吸不能,也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在狂烈地跳動著。
她感到有一件事即將發生,無法阻止,也不想阻止。
終於安嬤嬤曾經說過的話,在這一刻,根本想不起來。
這一刻,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仿佛迎接自己的宿命一般仰著臉兒,傻傻地望著他。
男人低下頭來,薄薄的唇輕輕擦過了她的臉頰。
許多的念頭在這一瞬間滑過顧穗兒的心間,她卻連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都不知道,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她竟然清晰地思考一個問題。
他的皮膚像冰像玉,但是,竟然一點不冷的。
唇所到之處,皆是星火。
第18章
回到自己的屋子後,顧穗兒一直處於恍惚之中。
她身子無力,兩腿懸浮,只覺得自己仿佛飄在雲上。
“小夫人,你如果累了就躺下歇一會吧?”安嬤嬤這麼安撫她,心裡卻是喜滋滋的。
剛才三少爺和小夫人走在院子裡時,雖看不真切,但看那身影應該是摟在一起的了。還有之前在書房,小夫人的衣服怎麼被扯下來,三少爺的衣服怎麼穿到小夫人身上,這都是事兒呢!
也不知道這孩子還記得她的囑咐麼。
“嗯,歇會……”顧穗兒並不知道安嬤嬤心裡這一番計較,迷糊著喃喃地這麼說,之後便在安嬤嬤的服侍下躺著了。
躺在那裡,她還是不安穩,肚子裡的小蝌蚪彈跳踢騰,她傻傻地望著錦帳頂子,腦子裡不斷地想之前的那一幕。
她努力地回憶起當時的所有細節,她想把那一幕記下來,刻畫在腦子裡,記一輩子,不過一切都變得仿佛隔了一層紗霧,她竟然只記得他的眉毛如柳葉,黑眸如深水,她還記得他的唇摩擦過自己臉時那種火燒火燎的燙。
她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被他的唇碰觸過的地方,那裡明明依然像之前那般滑膩柔軟,可是她卻覺得被印下了烙記。
他的烙記。
眼裡有濕潤的東西滑落,當耳根處感覺到潮意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竟然落淚了。
並不是悲傷,也不是委屈,而是一種無法掌控的情緒在她的心口處奔騰。
突然想起小時候,隔壁家的驢韁繩斷了,那驢尥蹶子跑,撒歡跑到東邊山上,一群村民在後面追趕吆喝,可驢就是不停下。
至今記得,那驢子高高揚起的蹄子,以及被風往後狂吹的短鬃毛。
她一直以為驢子是溫馴的家畜,拴著韁繩戴上驢套,可沒想到它竟然可以這麼肆意狂放。
現在,她的胸口那裡,就有一頭這樣的驢子在瘋狂地奔跑,肆意地撒歡。
那種躁動情緒像是春日裡洶湧而出的河水,幾乎將她淹沒。
她微微張開嘴巴,大口呼氣,瞪大濕潤的眼睛。
黑暗中,她好像又看到了他那雙深如黑潭一般的眼睛。
她羞燥得不能自已,猛地抬起顫抖的手,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