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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遲已經完成了今天的健身還洗完了澡,現在躺在軟軟的被窩裡醞釀著睡意,池謹文只說了一句話,她就知道他後面隱藏的一大串兒意思了。
封爍來幹啥?你和封爍幹啥了?你們倆現在啥關係?你們倆將來會是啥關係?你有沒有什麼話要更我講一講?
自己是個不愛聽閒話的,自己的侄子更是沉穩可靠的,怎麼了到了池謹文這一代他就這麼絮叨呢?
是的,絮叨又嗦,正是池遲對池謹文的新發現,在國內的時候,池謹文對她的照顧基本體現在物質生活的豐富上,無論是劇組裡強大的後勤保障還是那個豪華到讓人嗔目結舌的保姆車,那裡面都是池謹文老媽子式的關懷和體貼。現在池遲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拍戲,池謹文的物質保護沒那麼方便了,就直接轉化成了五天一個的電話,還有微信里的各種生活小常識――仿佛池遲不是在外面工作,而是一個孤身求學的孩子。
被人這樣“關愛”的池遲現在每次看見池謹文來電話都想嘆氣,這次,她不止想嘆氣,還想把那個孩子揪到眼前來問問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太閒了。
池遲這句話一出來,池謹文恍惚自己回到了當初被奶奶帶在身邊即將接手公司的時候。
那時候的奶奶即使是坐在輪椅上也指揮若定氣場十足,同行很多人都以為隨著父親的去世天池就完了,他們私下裡叫池秀蘭是“斷腿老太婆”,說她根本是被侄子的死刺激瘋了,甚至還造謠說池秀蘭終生不嫁人是因為她和她侄子之間不清不楚……可是事實上,這麼以為的那些人在其後不長的時光里紛紛走向了他們心裡為天池所設想的結局,而天池集團,也就在那個“斷腿老太婆”的帶領下走出了困境,開啟了一個高速發展的時代。
雖然現在奶奶變成了一個年級上可以當他女兒的小姑娘,那在他面前積累下的威嚴也足夠他的腦子變得清楚那麼一點點。
“我只是隨便問問。”
池謹文自己都沒法發現自己的聲音低了三度,不苟言笑的那張臉上竟然有了點孩子式的羞赧。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隨便問問你的終身大事啊?”
池謹文徹底慫了。
“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這麼多年我催過你麼?就連謹音都找了一個男朋友了,我催你了麼?”
……
所以說,人不能有短處,有了短處呢,就會被池遲這種刀刀見血的人人沒事兒就拎出來捏著踩幾下。
一直不想結婚的池謹文實在無話可說,只能強行轉移話題最後悻悻然掛掉了電話。
挑眉看著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池遲輕笑了一聲:
“就這水平,還想看我的熱鬧?嘖,單純。”
……
扮演夜鶯的弗洛蘭絲討厭那個剛從異國來到這裡的i,這在劇組裡並不是什麼秘密。
相較於熱情的漢娜和自恃身份的海洛伊絲,劇組裡其餘的幾個主要演員對i起先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後來這些人漸漸都對池遲產生了好感,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個敬業、專業還有禮貌的合作夥伴。
更何況不同的人種和主要市場也決定了i對她們並沒有什麼威脅。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gu電影公司的系列電影計劃,巴西勒·杜蘭導演這種競爭式的電影拍攝方式也沒有引起每個人的注意。
在這種情況下,
弗洛蘭絲的那點“惡意”就凸顯的格外明顯,就連於緣都受到過弗洛蘭絲助理的挑釁,如果不是於緣身手好、腦子快,說不定池遲那一天的午飯都要毀在對方的“不小心”下。
其他人對池遲的那點好感,還不足以讓她們面對這種衝突的時候站出來替池遲說話得罪被人們以“明日之星”稱呼的弗洛蘭絲。
所以,每次演群戲的時候,劇組裡的人們都能看見弗洛蘭絲在不耽誤電影正常進度的情況下給池遲使絆子,小到搶水,大到搶鏡。
好在池遲沒吃什麼虧,弗洛蘭絲的諸多小算盤都在那個年輕東方女人的微笑里被一一化解。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夜鶯和毒蛇唯一的一場雙人對手戲,整個過程並沒有什麼人干擾,因為這段戲就發生在逼仄的廁所里。
“弗洛蘭絲,你沒有必要總是和i對著幹,她影響不了你。”
在化妝間裡,弗洛蘭絲的經紀人也是她的姑媽再次勸她。
與很多明星在紅了之後找自己的親屬當經濟人不同,弗洛蘭絲的姑媽是個業內有名的經紀人,從弗洛蘭絲七歲出道起就一直為她提供了大量的幫助。
對著鏡子,弗洛蘭絲看著自己臉上畫好的妝,像是個公主一樣地抬了抬下巴。
“我儘量,只要她別總是那麼討厭就好了。”
是的,討厭。
弗洛蘭絲特別討厭池遲,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的這種心態到底有什麼緣由,只能簡單歸結為氣場不和。
而自小成名被人捧在掌心裡的她,又絕對不是那種會隱忍的人,自然是恨不能昭告天下告訴別人自己不喜歡那個東方來的、總是微笑的傢伙。
毒蛇和夜鶯在廁所里的第一場戲第一次拍攝就ng了。
“我希望你記得我想要的是個怎樣的夜鶯。”
杜蘭導演對著海洛伊絲這麼說道。
夜鶯的劇本設計中是七個人中最小的,她在七歲的時候用聲音殺死了意圖傷害她的壞人,卻因此被送進了特殊人種研究中心,十四歲那年她跟著孔雀從研究中心裡逃了出來,從此就走上了反社會的道路。
她作惡,很大程度上的因為無知,羞怯是她的保護色,天使一樣的臉龐下面是她空洞的內心。
這樣的夜鶯在走進廁所發現毒蛇在裡面的時候,是不可能突然間有了某種氣勢的。
海洛伊絲明白導演的意思,她也明白問題在那裡。
snake面對著牆站著,身體放鬆,就算知道她進來了也頭也沒回,可是她就是覺得害怕,這種害怕讓她一度忘記了自己是在演戲。
站在海洛伊絲的身邊,恰好收到了女孩兒看向自己的眼神,池遲對著金髮碧眼的可愛小姑娘笑了一下,只得到了一個不甘心的瞪視作為回饋。
再次開拍,池遲依然是面壁的姿勢。
這次夜鶯看見毒蛇似乎覺得有點害怕,她躊躇了一下想要轉身離開,到底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馬桶。
那副小心的樣子,就仿佛心裡一直在喊著“我不害怕我不害怕”一樣。
鏡頭外,杜蘭導演皺了一下眉頭。
海洛伊絲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也許正是因為太有天賦了,才讓她在鏡頭面前變得獨斷專行……或者說,在面對i的時候,她的那種表現欲被什麼東西刺激到放大了,才會做出這樣靠明顯小動作搶鏡頭的事情。
可是這些小動作,根本沒辦法讓人把視線從毒蛇的身上移開。
那樣一種讓人覺得詭異的放鬆姿態差點讓杜蘭導演自己都信了池遲是個雙性人。
隨著劇情一點點推進,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當一隻夜鶯在鏡頭前盤旋的時候,一條蛇輕輕晃動了腦袋,整個鏡頭裡的畫面就開始有了一種危險的氣氛。
蛇就是蛇,在休息的時候是蛇,在撒尿的時候還是蛇。
夜鶯目瞪口呆地看著毒蛇的動作,看著她狀似隨意地顛了兩下之後整理了自己的褲子。
她收到了嚴重的驚嚇,甚至忽略了她一直懼怕的毒蛇若有似無地瞟著她。
杜蘭導演注意到了池遲的表現,她那種超乎尋常的自然姿態,居然能讓看客們心生恐慌,而不是像夜鶯一樣只顧著詫異她特殊的器官。
這樣強大的控場能力讓人心安,也讓人驚訝。
毒蛇只不過開始說自己在這場戲中的第一句台詞,夜鶯就不得不跟著她的節奏往下走。
因為毒蛇的身體、目光、氣質乃至於氣勢都在影響著她,讓她惶惶不安於一種她不甚明了恐懼。
她是一隻孤鳥,被一條陰險的蛇捕獲,就連掙扎都帶著讓人窒息的無力感。
夜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要讓她暈倒了,她想逃,所以快步地往廁所的門口走去,卻又不知道為什麼,在將要成功的時候放緩了一點動作。
也許,只因為害怕,絕不是因為那雙黑色的眼看著她的後背,讓她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期待。
當毒蛇的手捂住夜鶯的嘴,當那一線光明消失在廁所里兩個人面前,當夜鶯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恐懼,當毒蛇在夜鶯的身後露出了一點輕笑,當導演終於喊了ut……海洛伊絲腳下突然一軟,真的躺在了池遲的懷裡。
“嘿,你還好麼?”
池遲扶著海洛伊絲,屬於毒蛇的陰沉雙眼裡已經是讓海洛伊絲討厭的澄澈和明亮。
被這雙眼睛俯視著,金髮碧眼的女孩兒臉上突然一紅,就推開了池遲的攙扶沖回了休息室里。
“發生了什麼?”
杜蘭導演舉著喇叭問池遲。
得到的回答是對方攤開手的動作和一張寫滿無辜的臉。
第237章 入迷
電影名為《七惡棍》,那這些在電影中的人做出來的事情就必然要符合現實中人們對惡棍的定義,不僅僅是因為她們殺人放火,也是因為她們在對待很多事物的看法和行為上秉持著一些屬於惡棍的原則,比如兇狠殘暴,比如冷漠自私,又比如驕奢yín逸。
如何表現一群人的壞,以及她們漸漸有了變好的可能,是整個電影創作所要面對的核心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的第一步就是去定義什麼是這個電影所要表現出來的惡與善。
在對“惡棍”定義的過程中,編劇和導演將很多性別的元素都融合在了一起,刨除了snake在生理和心裡上的性別融合之外,幾位主要角色的言行中也很有些超越性別存在的東西。
其中自然包括了她們對異性的看法。
池遲今天拍的這場戲就是餓豹和孔雀喝著酒在昏暗的大廳里談論著男人,她們談論著什麼樣的男人好上手,什麼樣的男人最適合一夜情,什麼樣的男人最適合玩一點情感遊戲。
餓豹強橫兇殘的性格特點在她對待男人的時候表露無遺,凡是被她看中的男人她都會用暴力手段得到,和她對坐飲酒的孔雀出於傲慢的秉性更喜歡憑藉著自己的魅力讓男人們為她捨生忘死。
這兩個人雖然性格不同,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也算是殊途同歸,聽見她們說的熱鬧,在一邊坐著沉默喝酒的狂獅一言不發,不會喝酒只是陪著孔雀的夜鶯卻已經漲紅了臉,顯然對她們兩個人大尺度的言論感到羞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