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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部劇拍完了,《王子的七日記》也就上線了,竇寶佳相信這個池遲主演的網劇會獲得不錯的成績,到時候蔣星兒和孟萍的知名度有所提升,也就會獲得更好的資源。

    面對這樣專業的規劃,蔣星兒和孟萍分別說服了自己的父母,成為了小水窪的一員,雖然在劇組裡她們還是叫池遲的名字,但是身份上池遲已經成了她們的老闆。

    塗周周簽了小水窪的原因更簡單一點兒,他出身演藝世家,從小就客串過話劇里的小角色,小時候拍戲爹媽說的算,現在長大了,他不知道自己去接戲該怎麼和人要錢,聽說池遲有個工作室,他就顛顛兒地簽了進來。

    “我也不用什麼規劃不規劃的,你們也甭理我,幫我看看合同收收錢抽中介費就行,反正我現在也就能賺點零花錢。”

    這麼“好養”的藝人,竇寶佳秉持著“不要白不要”的原則,愉快地簽了。

    十二月下旬,池遲受邀參加《涼母》的首映禮,她帶上了蔣星兒和孟萍,三個女孩兒奼紫嫣紅地走在紅毯上,接收著閃光燈的洗禮。

    星光熠熠的首映禮,沉穩又自帶光華的池遲……蔣星兒和孟萍像是被人推著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大門的裡面五光十色斑斕奪目。

    “其實看電影的時候有點零食吃才最好,這麼幹巴巴地看著,還要穿著禮服,真是連普通觀眾都不如……幸好還有封爍代言的酸奶可以喝。”

    好吧,聽著她們“新任老闆”的吐槽,那扇華麗麗的大門又慢慢地關上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好過跌跌撞撞頭破血流的疾馳,她們在整個演藝圈來說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無論對未來有多麼燦爛的期許,現在她們要做的是安下心來走好腳下的每一步。

    就像她們的老闆一樣,冷靜又平穩。

    《涼母》可以說是一個女人的自強史詩。

    涼,是涼薄的涼,母,是生母的母。

    二十多年前,宋淑娟被人強暴了,發現自己懷孕之後,她果斷和自己的初戀情人分手,選擇獨自生下這個孩子,並且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

    她給這個孩子取名叫宋惠生。

    因為要同時兼顧孩子和工作,不到三十歲的宋淑娟下崗了,因為懷孕生子而輟學的她離開了自己從十九歲就在那工作的齒輪廠,帶著自己被工具機削掉了半個拇指的手。

    她擺過攤、賣過早點、開過租書鋪子……還倒騰過無證小網吧,一年一年,她老了,她的孩子長大了。

    從有記憶開始,宋惠生就沒有感受過來自母親的溫情,小時候他問自己的媽媽為什麼只有他沒有爸爸,得到的回答是面壁站了兩個小時。

    宋惠生,宋悔生——他的母親這樣解釋著這個名字,讓宋惠生成長的歲月里一直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陰霾。

    無論他多麼努力,他的母親好像從來不曾愛過他,總是用一種複雜又深沉的目光看著她。青春期的時候宋惠生學會了恨他的媽媽,讀大學的時候,宋惠生只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早點脫離那個讓他感覺不到溫暖的家。

    一次偶然的機會,宋惠生看見了自己的母親一直鎖在柜子里的相冊,相冊上是他素未謀面的外公外婆舅舅,還有他小時候的照片。

    宋惠生開始試著去了解自己的母親,才發現她“涼薄”的面具下,一直有著對自己的淡淡關懷。

    正在母子二人的關係開始緩解的時候,一個叫方棟樑的男人出現了,他就是宋淑娟的初戀,他得知宋淑娟當初拋棄自己並不是因為移情別戀,而是因為遭遇了不幸,他想要挽回那段二十多年前的感情。

    宋惠生和方棟樑之間彼此敵視,宋淑娟一直對他們兩個冷漠以對,方棟樑受不了了宋淑娟的冷淡,最終選擇了離開,在那之前,他告訴了宋惠生他出生的真相。

    得知自己是個強姦犯的孩子,宋惠生突然昏倒在地……故事在此走向了最後的高'cháo,得知宋惠生是得了尿毒症要換腎,他的同學們在網上募集了一筆捐款想要幫宋惠生找到合適的腎'源。

    錢不見了,宋淑娟也不見了。

    好在還是找到了腎'源,宋惠生做了換腎的手術。

    “無論如何,我把你養大了,不管你是生是死,也總該給我留一筆錢養老。”

    宋淑娟的信和她的人一樣透著一股涼薄又自私的味道。

    鏡頭迴轉到換腎手術簽署同意書的那一刻,缺了半個拇指的手在上面寫下了“宋淑娟”三個字。

    在電影的結尾,宋惠生翻看著那本母親遺留的相冊,在他人生中第一張照片的後面,他看見了四個字。

    “恩惠,新生。”

    電影的節奏和氣氛把握都很好,看到了結尾,蔣星兒和孟萍都哭了,從客觀的角度來說,這個片子的基調很沉悶,無論是宋淑娟對宋惠生的母愛,還是方棟樑和宋淑娟之前的感情都太過深沉又內斂,安瀾和荊濤的對戲好像層層烏雲與大地之間的對抗,隨時都帶著四she的電光,還有人的胸腔內響起的轟鳴。

    “光是看見安瀾和荊濤這麼多年之後又重新出現在一塊大屏幕里,對於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個電影已經值回票價了。”

    在池遲的身後,有人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池遲沒有回頭,她看看坐在主座上沉默的安瀾和荊濤,還有他們中間似乎不太自在的導演,又看看坐在他們另一邊的封爍。

    封爍的表情也很奇怪。

    “安、安老師,電影放完了,您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主持人注意到了主演之間詭異的氣氛。

    “想說什麼?”

    安瀾笑了笑,一隻手拿起了話筒。

    靠著坐在安瀾斜後方的池遲這時候終於看清楚發生了什麼——荊濤一直死死地拉著安瀾的一隻手。

    “我在演這個電影的時候,一直在想,對於宋淑娟來說,什麼是新生,她一邊憎恨著宋惠生的到來,因為那是她一段不堪經歷留下的印記,一邊……又覺得成為了母親的自己是獲得了新生。因為她未婚生子而放棄了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因為她未婚生子而拋棄她的學校……她把這些東西也一併拋下了,沒有自怨自艾,才獲得了新生。”

    安瀾的語氣和平時有很大的不同,她平日裡聲音總帶著詩朗誦一般的悠揚,今天……卻有著別樣的高亢。

    就算依然是朗誦的腔調,那也是從泰戈爾變成了高爾基。

    “人要學會拋下那些曾經傷害自己的東西,人也要學會在面對的選擇的時候走向那個自己不會後悔的方向——宋淑娟選擇了生下宋惠生,她不後悔,我出演了宋淑娟這個角色,也明白了什麼是讓我不會後悔的東西。”

    安瀾換了一個姿勢更加輕鬆地坐在她的座位上,她沒有看著任何人,只看著電影放映之後空蕩蕩的熒幕。

    她笑了,攝像機紀錄了她的笑容,曾經有人說過安瀾是同時代女影星中最平易近人的那一個,現在這個笑容告訴那些人他們都猜錯了。

    她也有驕傲,她也有高傲,她也有自己絕對不能丟下的東西,這些東西在造就了現在的她。

    風風雨雨幾十年,這個笑容,把一切辛酸苦辣都說盡了。

    “——那就是現在的我。”

    安瀾猛地站起身,那隻讓她依稀眷戀的溫暖大手終於被她掙脫了。

    “不管這個電影將來的票房怎麼樣,我演的很過癮。”

    轉身面對所有參加首映禮的觀眾,安瀾笑得很放肆,就像三十年前的她,就像那個純粹只想演個好電影的她。

    “封爍這個小伙子是個很不錯的演員,雖然不夠,但是有悟性也肯努力,如果將來我真的有個兒子,像他這樣是最好不過的,多省心啊……長得這麼帥,找兒媳婦也容易。”

    安王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趣封爍,那些還沉浸在電影氣氛中的影迷們都有些接受不能。

    說好的沉穩低調優雅如詩呢?

    “有時候想想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沒人會想到自己在今天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在前進的道路上總會遇到各種挫折,那些挫折無聲無息地打磨著你,讓你在到達自己目的地的時候面目前非。

    任何人都一樣,所有的執著都不像一開始那麼簡單和天真,但是所有的執著……都值得被銘記和緬懷。

    在座的都是年輕人,我奉勸你們一句,人生真正值得去追求的東西不多,最重要的是選好自己真正寶貴的,然後再堅持。”

    荊濤想要站起來,他想對著這樣的安瀾說什麼,說他們的愛情從來是那個無悔的、值得被銘記的執著,說他們現在還可以讓一切從頭開始,他不是方棟樑,他他能堅持一個三十年就還能堅持下一個三十年,時間不能打敗他……

    可他站不起來,封爍的一隻手牢牢地抱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抓著一個一包酸奶。

    那隻手的位置……

    “荊濤老師,酸奶灑在褲襠上的影帝,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封爍趴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沒忘了對著安瀾面露笑容。

    “你信不信我現在一拳就把你打出去,讓你從此滾出娛樂圈。”荊濤的語氣來帶著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怒氣。

    “我信……我也信您還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會在幾千人的首映禮上干出斯文掃地的事情。”

    一邊說著,封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那隻從後面摟著荊濤腰的手作勢要解開荊濤的腰帶。

    兩個人面前的桌子完美地擋住了封爍的動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安瀾吸引了,即使鏡頭掃向了荊濤,也沒有發現下面的“暗cháo洶湧”。

    “你!”

    “我和您的同性緋聞一定比你們陳詞濫調的老戀情重要多了,您說對麼?”

    對著荊濤的耳朵里輕輕吹氣,越過幾個人,封爍對著池遲挑了一下眉毛又眨了眨眼睛。

    剛剛就是她舉起了酸奶,才提醒了他控制住荊濤的辦法。

    池遲笑著喝了一口手上的酸奶,酸奶的包裝紙上,封爍笑得很燦爛。

    一包酸奶……一個面子……

    荊濤就這麼錯過了他最後在大眾面前對安瀾一訴衷情的機會。

    說了個痛快的安瀾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自己被荊濤握過的手。

    手一抬,那紙巾就輕飄飄地落在了她前面的桌子上。

    “不要怪任何人,從來不是別人逼迫你放棄了自己的堅持,而是你的堅持,從來不過臆想中的自我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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