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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越過了定角的這一步,他導演還想到了什麼?
戲份。
《七惡棍》這部電影是個群戲,從狂獅、餓豹、毒蛇這些凶獸到夜鶯、孔雀、烏鴉和豬籠糙,這七個人物的戲份是不可能平均分配的。
原本戲份最多的是狂獅、餓豹,其次是夜鶯和孔雀,毒蛇的戲份只比烏鴉和豬籠糙多那麼一點點,但是因為角的設定有點“髒”,多出來的這一點戲份也就沒有多大意義了。
現在,杜蘭導演想要變動這個戲份的分配,他想讓毒蛇的戲份再多一點,因為池遲的演繹太特別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池遲吸引的時候,坐在角落裡一個滿頭金髮的女人說:“那麼,我們可以開始對戲了麼?”
一條蛇被吸引了注意力,它轉過頭看向那個膽敢驚擾它的闖入者。
這就是開口說話的海洛伊絲的感覺。
身高一米七八身材頗為強壯的她在《七惡棍》這個電影中將要扮演“狂獅”的角。
性格衝動殘暴的狂獅其實內心並沒有那麼的壞,她只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和力量,在七個人中她的設定是破壞力最大的那一個,從性格設定和人物關係上來說,她也一直處於一種領頭人的地位上,哪怕她們第一次集體行動失敗,還有餓豹和豬籠糙願意跟在她身邊一起重頭再來。
這種能力大概也可以被稱為是領袖風度。
在原本的故事結構中,她可以說是故事的某種核心,是她先被烏鴉偷襲裝上了“拯救晶片”,才有了一連串的“壞人強制變好”行動――因為晶片的強迫,她只能一個一個地去找那些臭名昭著的惡人,通過各種方式也讓她們被植入晶片,成為和她一樣不得不去做好事的壞蛋。
海洛伊絲今年三十九歲,雖然從外表看上去她遠比與她同齡的歐美人年輕,和池遲站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蒼老,這位曾經數次拿到過數座影后獎盃的女明星緩緩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snake的面前。
獅群里,主要是母獅子負責獵取獵物的。
面對來爭搶食物的敵人,她們總是格外的警惕,因為她們要用食物去供養自己的整個族群。
看著一隻獅子走向自己,snake眯了一下眼睛,微微仰起頭,她用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對,你們兩個人要對戲,劇本就是……就是狂獅要求毒蛇回歸七人小隊的那一場。”
池遲轉頭看著了一眼她身後那位西裝裡面穿著馬甲頭髮一絲不苟的中年導演。
在電影中真正用來主要刻畫了毒蛇這個形象內心的戲只有兩場,一場是沒完成任務在遭受電擊的時候挖出了自己背後的晶片,一場是在攻打反派中樞的時候她強迫反派小b否認她是好人,其餘的部分大多是群戲或者是她和別人的對手戲,她和狂獅有兩場主要對手戲,其中的一場就是毒蛇挖出晶片卻被狂獅制服後強制戴上頸環的對話,與這一場相比,狂獅懇求的那一段其實主要是塑造那只有擔當的母獅子的。
回過頭,眨一下眼睛,池遲拖過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場地中央,自己軟軟地靠了上去。
“我以為你還在為那些死了的小天使掉眼淚,可憐的小傢伙們,因為一群混蛋的無能他們就此離去,而你,正是那些混蛋中的一員。”
snake臉上的表情,大概可以歸結為皮笑肉不笑,她的嗓音依然是冷漠又沙啞的,她的動作很放鬆,就像是在她的家裡――這場戲本就該是在她家裡。
她們七個人在被植入了晶片之後被要求分別完成個人的“好人任務”,在那之後,她們又組合在一起去做她們的第一個團體任務――拯救一個即將被引爆的學校。
因為每個人都出了岔子,這個任務最終失敗了,snake趁機打暈了狂獅,從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頸環的控制器解除了別人對自己的束縛。
新的任務發布之後,狂獅意識到想要挽救這個城市還是需要這些人再湊在一起,尤其是深諳犯罪心理的snake――上一次的學校事件中snake曾經對犯罪分子的行為進行了精準的預測,可惜當時所有人都在慪氣,根本沒人願意聽她的。
所以才有了這樣的一場戲。
隨著池遲說出了這場戲的第一句台詞,對戲,就真正地開始了。
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與她搭戲的演員也同時給出了自己開場的反應。
海洛伊絲穿了一件白的大衣,她把大衣的肩部往下一扯,規整的大衣變得有點落拓,與此同時,她的表情變得凌厲、體態變得更具有存在感,她一頭暗金的頭髮此時看起來更像是獅子的鬃毛。
即使是是一頭落單的母獅子,她依然是糙原上的王者,即使面對這條盤踞在自己洞窟里的蛇,她也不會有一點的退縮。
“你,也是。”
“失敗的混蛋也是混蛋,我一直不認為我不是。”
爬行動物無機質的目光游移在狂獅的臉上,手指摩挲一下自己倚靠的椅子,毒蛇對著狂獅吐了一下舌頭。
“我以為你討厭失敗。”
狂獅的回視是很有壓迫感的,她深的眼睛很大,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隱忍的情緒十分能夠帶動別人。
“強加的成功和強加的失敗一樣無趣。”
“可我們失敗了之後之後有幾十個孩子死了。”
親口說起那些死去的孩子,狂獅有一絲痛楚。
“我最多殺死過十五個人,花了半年的時間,讓他們互相殺死對方,並且,當然,他們都認為自己的決定是發自本心的。這次的幕後主使者除了手段不符合我的美學之外,效率還是讓人敬佩的。”
毒蛇搖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她的一隻手抬起來慢慢地揉搓了一下自己修長的頸項,顯然,她有一點疲累了,面對侵入她領地的狂獅,她不多的耐心即將告罄。
“我是個混蛋,不在乎失敗也不在乎人命……我只記得,你像對待狗一樣地給我戴上項圈的時候我說過我會讓你也體會到我的不開心……現在,我就這樣看著你,不答應你的要求,不理會你的想法……”
毒蛇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頗有一點陶醉。
狂獅握緊了拳頭問道:“你在報復我?”
“不……”毒蛇慢慢直起身,向前搖晃了一步就走到了狂獅的面前,與她同時靠近的,還有讓人倍感緊張的危機感,“我明明是在羞辱你。”
站在毒蛇面前的人在一瞬間下意識地繃緊了自己的身體。
面對女人,毒蛇是個男人。
男人如何去看一個女人,那些輾轉於重點部位的視線就很能對此作出解說。
從胸前,一點點,移到嘴唇,再次說話的毒蛇嗓子裡又多了幾分的干啞。
曾經,就是這樣的目光讓狂獅感覺到了不適,所以她格外凶暴地對待毒蛇,不僅強制給她戴上了具有侮辱意味的項圈,更是在合作的時候對她異常的不信任。
現在,同樣的目光,狂獅只能選擇忍耐,即使她厭惡透了面前的這個眼神像爬蟲一樣噁心的人類。
她必須忍耐,為了她要做的事,為了她想要救的人。
儘管如此,她的一隻手還是握緊了拳頭。
“太可憐了,它渴望敵人,可你並不願意忠於它的想法,因為你想要的東西比一時的泄憤更重要。”
冰冷滑膩的手順著狂獅的手臂慢慢滑到了她握緊的拳頭上,一頭黑髮的毒蛇此時似乎很想攀附在狂獅的身上。
狂獅的身體已經到了蓄勢待發的邊緣,一旦毒蛇對她發起攻擊,她必然是要做出反擊的。
可是這個時候,毒蛇自己主動退了一步,她的手指尖兒在狂獅的手背上輕輕敲了幾下,就愉快地結束了這種接觸。
“為了那些傷害你、追捕你、憎惡你、你也不喜歡的人去冒險,狂獅,你現在就像是一隻想要當英雄的小貓,即使我冒犯你,你也不敢生氣,因為你害怕我拒絕你……我真想把我現在這種愉快的心情記到下次冬眠的時候。”
毒蛇的話讓狂獅越來越生氣,她的惱怒猶如某種氣體一樣地充斥在她的身體裡,更仿佛充斥於她天生神力的雙手之上。
可是突然間,她的怒氣又消失了,這就是屬於她的成長,她已經能夠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再讓事情往更糟糕的境地發展下去。
“說,到底怎樣的條件能讓你再回到我們中間來。”
“你求我,如果我高興了,說不定會幫你。”
坐在椅子上雙腿糾結在一起的毒蛇這樣說,她的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怎麼看怎麼像蛇的一張臉上有著冷漠的笑意。
她的腳,緩緩地對著狂獅抬了起來。
在劇本中,狂獅在這裡有一段頗為糾結的內心戲,她的堅毅和成長會與毒蛇漫不經心的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她糾結的時候,毒蛇趁機對她施展了意識控制,讓她陷入到了自己過去的回憶中,等到狂獅恢復意識的時候,她已經單膝跪在了空空的椅子前面,她背對著的大門口,是毒蛇帶著武器走遠的背影――毒蛇用行動表示了自己可以暫時幫她這一次。
可是在這裡,狂獅慢慢低下了頭,她目光清醒,單膝跪地。
隨著她的動作,一直在兩個人之間不斷拉扯的節奏重心向狂獅那一側大幅傾斜。
毒蛇有些怔忪,在狂獅真的跪下捧起她腳的時候,她的另一條腿蹬了一下,整個人借勢從椅子上面滑了下來撲在了地上。
像是一條從高處撲殺過來的蛇。
趁著這個動作,她也收回了自己的腿。
一個跪著,一個躺著,躺在地上的人支起手臂撐著自己的頭有點若有似無的防備,跪著的人卻因為她突然的動作愣了一下。
“我做到了你要求的,現在你能答應我了麼?”狂獅這麼問毒蛇。
只得到了對方隨意的冷笑,仿佛她剛剛的那種低頭和懇求根本不值一提。
換了一個姿勢,毒蛇趴在地上湊近了看著狂獅,仿佛第一次見到這個驕傲又狂躁的女人一樣。
她的眼睛依然是蛇的眼睛,那種探究的神情卻好像是將她從蛇變得更近似於一個人。
此時,導演喊了“停”。
池遲動作很迅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海洛伊絲女士的動作有點慢,池遲還扶了她一把。
在巴西勒·杜蘭導演的帶領下,在場的人都對兩個女明星的表演致以掌聲。
池遲確定拿下了snake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