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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拿在檯面上說真的好麼?
記者們滿心詫異地翻了一下資料,然後為上面的數額咋舌了。
“目前我擔任主角的幾部電影我幾乎都有投資,甚至六月上線的網劇我也有抽成,而我們工作室的員工加起來也才二十四個人。”
說這個是池遲為了證明自己根本不用希圖柳亭心的“遺產”,她自己身價頗豐投資有道,還有兩個現在事業進入了正軌的上升期新人……哦,對了,還有每次出演能讓工作室賺寥寥幾萬甚至只有幾千塊合同顧問費的塗周周。
按照竇寶佳的說法,塗周周給公司交的錢對公司來說大概也就是一份勞保,有,也真的算不上多少錢,沒有……那肯定比不上有。
塗周周也因此成為全公司接活兒最多賺錢最少的藝人。
所以,納稅清單上能看見數額龐大的分成繳稅,也能看見蔣星兒她們幾十萬左右的收入繳稅,中間穿插著的是無數來自塗周周的“小錢兒”。
這些收入加起來怕是比柳亭心的收入要高不少啊。
而這些錢不過是女孩兒在不到兩年的過程中積累出來的財富。
“財務也好,收入也好,我從來對媒體朋友們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我記得是幾個月之前我還被你們稱為有問必答小甜心,現在卻已經幾乎和你們站在某種對立面上了。這中間發生了不少讓人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對此我很遺憾。
也很抱歉。
我現在走的這條路,我會堅持走下去,未來,還是要給各位添麻煩了。”
女孩兒微微鞠躬就退場了。
留下的話,卻讓不同的人解讀出了不同的味道。
坐在了車裡的池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往後仰頭躺在自己的座位上,連話都不想說了。
“我以為你談到柳亭心的時候言辭犀利一點也就是了,現在鬧成這個樣子……“竇寶佳都不知道自己該說池遲什麼好了。
“言辭再犀利,說的也是柳亭心,池遲現在這樣,人們說的都會是她。“婁藍雨想替池遲說什麼,得到了竇寶佳一個充滿了殺意的瞪視。
“你不是說你就想安安心心的演戲麼?你今天得罪了那幫人,他們以後都結結實實地盯著你,你怎麼安心?!”
“保護演員是劇組的義務。”池遲悶悶地說。
“呸!別跟我講大道理。”
竇寶佳很想掐死池遲,就不能為自己想想麼?!上次你是反對造謠和炒作,基本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 ,現在這次的案子你就是一定要背別人應該背著的東西往前走……你這樣是給自己找事兒你知道麼?“池遲只能傻笑不說話。
“我希望你能記得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記得,是表演的本身。”池遲這樣回答她的經紀人。
“新晉影后驅逐記者“這個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普通人只要與願意參與其中,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就會被人塞上一堆,諸如當時有記者挨打啊,吃吃多麼傲慢無禮啊,有人攝像機被砸啊,不一而足,池遲的形象在眾多媒體的口裡那就是個高傲自大到瀕臨瘋狂的年輕人。
就在這個時候,本周的《柳爺說》重磅上線。
第177章 缺愛
所有關於池遲和柳亭心傳言中最噁心的,大概莫過於“池遲為了壓榨柳亭心最後一點剩餘價值逼著她上脫口秀。”
把池遲形容得恍若逼死楊白勞的黃世仁。
甚至有很多柳亭心的影迷都信了那些信誓旦旦的傳言,他們在網上對池遲也說過很多很過分的話。
池遲面對記者的強硬態度以及曬收入的行為讓一些人選擇對網上的輿論進行觀望,也讓另一部分人覺得池遲心機深沉。
柳亭心在這個時候播出了自己的《柳爺說》,讓那些對池柳兩人私事和柳亭心家事感興趣的人都蜂擁而至,在線觀看人數一度飆升到八百多萬。
在這個視頻里,柳亭心依然穿了亞麻色的長裙,肩膀上還有那條時常出鏡的紅色披肩。如果不是媒體已經鋪天蓋地地說她命不久矣,人們看著她的樣子大概還會以為她是哪個慣常神采奕奕精神抖擻的柳爺。
柳爺的手裡拿了一把骨雕小摺扇,人們的關注點並不在那把價值不菲做工精細的扇子上,而是在她的手上。
今天的柳亭心沒戴手套,露出了乾瘦到了極點的手。
就像池遲最讓人喜歡是腿和腰,楊菲爾最讓人喜歡的是形狀優美的上圍,顧惜最讓人喜歡的是精緻的頸項鎖骨一樣,幾年前的柳亭心人身上最讓人著迷的部件兒就是那雙手。
不是十指纖纖的那種嬌柔款,而是有點粗糙又帶著一點力量感的中性質感,她的這雙手,就像她的另一雙眼睛,為她在很多經典電影情節的表現中增光添色。
現在,這雙手大概只能在恐怖片裡才會出現了。
因為它現在的樣子似乎就只能屬於病入膏肓的人,關節突出,指甲蒼白,就像是空蕩蕩的骨頭上被人隨意地糊了一層皮兒,毫無美感,只讓人覺得可怕。
可是它們的主人毫無所覺,依然說著那些沒著沒落的話題。
“我今天學了一個段子,我啊,就是一個特困生。知道什麼叫特困生麼?”
女人斜依著沙發坐著,臉上依然神采飛揚。
那些看視頻的人們卻只覺得氣憤,因為視頻的彈幕上被人刷滿了罵池遲的話,如果不關掉彈幕,根本看不見柳亭心的臉。
“特困生,當然是家庭條件特別窮的孩子。那些被網絡文化給帶跑偏了的,記得往回跑兩步。”
自然有人想到了“特別犯困”的學生,聽見了柳亭心一本正經的回答差點笑噴出來。
柳爺卻在這個時候一轉畫風。
“曾經,我就是個特困生。我父母當時都是國企的員工,生了我哥之後又生了我,為了逃避政策,我差點被送人,結果還是被查出來了,我媽沒了工作,那以後,我就是我家裡的災星了。”
說到災星這個詞兒,柳亭心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一飲而盡,有一個男人給她倒了一杯水。
“知道災星是什麼麼?”柳爺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然後撇了撇嘴,“就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上學之前要給家裡人在早上七點前做好飯再走。上中學的時候因為長得好看被男孩子吹口哨,結果挨了自己親媽的一頓皮帶。大學考了不能上,不是因為家裡掏不出你的學費,而是爸媽覺得你年紀大了,應該嫁人換錢回來給哥哥娶媳婦了。”
柳亭心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讓人心冷心酸,又越發地覺得她確實不容易。
只是從這種掙扎中掙脫出來的女人,她要死了。
枯瘦的手對比著那如玉容顏,對於她的粉絲來說根本是一場噩夢,太多的人看到這裡已經痛哭失聲。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收拾起了那點看八卦的心思,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和所有人都畏懼的死神面對面了。
“我肯定是不想早早嫁給什麼三十歲還離異的某科長,更不想跟什麼副區長的智障兒子扯上什麼關係。所以,我就跑到了另一個城市,當起了平面模特,後來當了演員……一路,慢慢地,就走到了現在。”
隨著自己的敘述,柳亭心自己好像也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歷重新走了一遍,其實,當初她為什麼願意連夜坐飛機去為《跳舞的小象》奔波,就是因為她看那個電影的時候雙眼發酸。
“我說自己是特困生,因為我的家庭條件里缺愛,我一直認為,在一個家庭里,愛和錢一樣的重要。所以,有些孩子成長的環境缺錢,他們是特困生,我的成長環境缺愛,我也是特困生。”
屏幕上的女人淡淡一笑,突然抬手從鏡頭外的一側扯過了一隻手,剛剛正是這隻手執壺為柳亭心倒水。
“後來啊,我就不缺了,因為看透了,所謂的愛,就是有人願意全心全意地為你好,我有點背運,從小到大,願意這樣對我的人太少。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身邊還有一個,這次我會抓牢了,不鬆手。”
一邊說著,柳亭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枚鑲著碎鑽的男款戒指戴在了那隻手的無名指上。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柳爺有男人了!柳爺公開戀情了!
彈幕再次爆炸,大中午頭兒的,不知道多少人已經變成了煙花飄散在六月的綿綿細雨里。
“要是我沒了呢,就讓他把我這些年留下的日記都燒了,別想著什麼做成什麼本子紀念我。你們得監督他。”
監督什麼啊?觀眾們被柳亭心誇張的語氣逗得有點想笑,眼淚卻又更洶湧了。
“我這輩子缺愛,也缺錢過,我知道缺錢的滋味,所以我決定在我去世之後把我的財產全部都捐給社會福利院那些從小就不知道愛為何物的小傢伙兒們。”
柳亭心說的輕鬆,仿佛捐出去的不是幾百萬幾千萬,只是一點毛毛雨,說著自己“遺囑”準備著掏大錢的架勢,就跟別人心血來cháo買了一包煙一樣。
或者更隨意放縱一些。
“上次咱們說到感情的問題,其實感情的問題,不僅僅是局限於愛情範疇。有些東西是友情是愛情是親情也很難說清楚,但是在一起了,那就開心就好。”
在那隻手指張開擺在桌子上,柳亭心嘆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她想跟老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朋友多好啊,可以分享榮耀,卻又不會因為你做錯了事情而盲目地尋求別人來幫你,因為是利益共同體。可以彼此幫助,也會互相尊重、因為彼此都不需要全身心地屬於對方。
這樣的關係最好,最省事兒,也最不會讓人感覺到生活中的壓迫感。
可是,兩個感情之間那道高高的門檻,她還是跨過來了,要說她開始渴望愛情了,並不是,但是人性就是這麼糾結。她只想去享受這樣一段有人關愛的時光,反正她要死了,這段情感不用維繫多久,更不會因為她自己的折騰而讓這段感情被毀掉——短暫的自然也是美好的。
出乎他預料的是,當她和白叢凱在一起之後,她開始覺得人生不僅只有她曾經跟別人的那些糾葛,更有一種默契,這種默契裡帶著她從沒體驗過的甜美……只是可惜這種甜美,註定短暫。
“有錢的人大概都在很苦惱自己應該吃點什麼。而沒錢的人考慮自己下頓飯還有沒有的吃。感情也一樣,沒有感情的時候你覺得能湊活一點有了也行,真有了感情……你就會為他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