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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裡嚼著蔬菜葉子,池遲的視線在不經意間掃過了那邊的四個人,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印象。
視線轉回到國內,春節假期已經結束,熱熱鬧鬧的娛樂圈再次開始了新一年的各項比拼,在上一年中,所有網播劇成績最好的就是由池遲和封爍帶著一群俊男美女一起出演的《王子的七日記》,這部起初不被人看好的網劇在經歷了網播量的節節攀升之後收穫了一個超乎所有人預期的好成績,很多年輕人覺得從這個劇中看見了自己,很多中年人也慕名而來希望從中能更加了解自己的孩子……總之是成了一部不僅產生了經濟效益還產生了社會價值的作品。
也正是因為這部作品,即使年初的《鳳廚》因為“時間久遠”被很多的營銷號忽略,人們也依然不能忽視掉池遲的名字,哪怕這一年後來還有成績不錯的p劇,也有年輕的女演員終於突破重圍入圍了金鳳獎的最佳女配……這一年依然是池遲“餘威猶在”的一年。
想到明年她會有一部大製作電視劇登陸一線衛視,又有連著兩部客串的外國大片上映,接著又要跟宮行書合作,就不知道有多少女明星捶著自己價值千金的小胸口哭暈在床腳。
與池遲相比,一向以高人氣著稱的封爍可以說是成果斐然,靠網劇刷了存在感,又有兩部製作靠譜的電影上線,不僅票房成績還可以,更讓大眾對他的固有印象漸漸改變……人氣不減,在脫離了瑞欣之後接的戲遠比從前靠譜,封爍未來會走到哪裡,很多人都表示自己看不懂了。
“反正他演戲我就看,他拍雜誌我就買買買,他代言我也買買買,才不會為他的前途擔心呢。”
一個宿舍里的人都在磕著錢曉樺從家裡帶來的開心果,大聊娛樂圈八卦的小唯這麼說著。
今年寒假她們宿舍的人不約而同地早早都回了學校,過了這半個學期,她們就要大學畢業了,有人早點回來是為了實習的事兒,有人是為了畢業論文,有人是為了找工作。
“我更不擔心,嘿嘿嘿,我家吃吃樣樣棒棒噠……對了,小夢你的工作怎麼樣了?那家公司靠譜麼?”
錢曉樺嘴裡的小夢就是時夢,那個曾經因為“王子”而振奮起來,正在為了留在滬市而不是回家受父母擺布努力拼搏的女孩子。
“蠻好啊,還是那一家投資公司,年後說是換了老闆了,但是一切照舊,年前我在那裡做的就不錯,現在已經給我漲工資了。”
“漲工資了?不錯啊!早知道我就不帶這麼多乾果了,咱們應該去校門口那家剛開的烤魚店吃一頓好的慶祝下的。”
過去半年多到底有多辛苦,錢曉樺一直是看在眼裡的,去年十一月她們開始找實習單位,時夢就自己找去了那家公司,沒想到不僅一直做的很好,現在還有長期僱傭時夢的意向。
“我真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看著小花樂呵呵地露出了兩顆小虎牙,時夢笑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她的頭髮又長了一點兒,現在剛好蓋住了脖子。
半年多的艱苦生活,可以說是讓她真正地脫胎換骨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能讓一個自卑的人快速地建立自信,那就是讓這個能夠真正地“養活自己”,在物質上自我滿足,在精神上自我發展,在生活上自我豐富……能真正做到這些,已經足夠讓一個社會人有“相信自己”這一項基本技能了。
“等我這個月發了工資,我請你們吃烤魚,到時候要三斤一條的清江魚咱們做酸菜口味的。”
“好啊好啊,那可就說定了!”
時夢留在滬市工作,小唯考上了京城的研究生,小花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部……即使現在還能坐在一起閒磕牙,距離她們彼此道別天各一方的日子,也不是很遠了。
“小花,我記得你說過你要去見池遲是麼?”
吃完了乾果小唯喊著嗓子難受跑下樓去買飲料,時夢和錢曉樺一起收拾著凌亂的地面。
“啊,是啊。”
錢曉樺歪頭看向時夢,歪頭這個動作是她看了《平陽公主大傳》電視劇現場花絮的時候跟池遲學來的,本來一臉嚴肅正經對台詞的平陽公主因為有人喊了一聲有點心就立刻歪頭,臉上帶著滿滿的期待,當時就讓錢曉樺的心都被萌化了。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麼?”
“嗯……行啊……”錢曉樺想了一下說,“你記得拿著你的成績單啊,我記得你有個三等獎學金來著,你還是拿著那個證明,對了,你沒掛過科?”
時夢一臉的呆懵:“……”為什麼看個明星還跟成績單有關係?成績單能免票麼?
錢曉樺小朋友看著自己無知的室友,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像你這麼單純的人兒,永遠不會理解被期末成績支配的恐懼。”
第230章 爭搶
“簡單才是最不簡單的,昨天duran導演提出的觀點其實是說snake身上應該有一種屬於人的純粹,我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把一條蛇,變成一個導演想要的人。”
高檔公寓的配置齊全,在作為工作間的書房裡,擺了池遲前不久買的幾本書,一個筆記本電腦,和一些筆記本。
十幾個筆記本幾乎是池遲每次拍戲都要帶著的東西,很多東西要重溫和回顧,很多舊的想法可以點燃新的創意。
就像在表演snake這個角的時候,池遲不僅參考了自己參演過的jud,還重新翻看了自己做過的拉片紀錄,當然,新的筆記也是在源源不斷地被紀錄下來,甚至包括了《爬行動物百科》的讀書筆記。
如果有人能仔仔細細地看一下池遲為了演一個角都準備了多少東西,大概會以為她並不是一個演員,而是一個涉獵龐雜的學者。
很多表演學的理論家都把“學習動物”作為表演學習的重要部分,比如用模仿鳥的輕盈可愛來表現角的無憂無慮,也比如用一些特定的,從被訓練的狗身上總結而來的動作來表演忠誠和謹慎。
snake這個角的身上需要的屬於蛇的元素遠比上面的舉例要多得多,所以池遲不滿足於表面的對蛇這種動物的研究,而是致力於先讓自己變成一條真正的蛇,再從蛇野性的行為中提煉出能夠屬於人的部分。
畢竟,與叫狂獅其實是力大無窮為人兇殘的角不同,毒蛇這個稱號並不代指她的能力,無論是外形還是生活習性,snake是七個角中真正人與名相符合的,編劇在場景描述中大量採用了“蛇一樣”的形容方式,不斷提醒表演者先變成一條蛇,再來出演一個人。
坐在燈光下沉思的年輕女人有一頭極黑的長髮,看起來一點光澤也沒有,燈光照在上面,就像是把手電筒對著無邊黑夜。
此時比她的頭髮更黑的,是她的眼睛,千頭萬緒在其中翻滾,如同不肯停歇的旋渦。
任由各種想法在腦海中往復,池遲把手中的筆記快速往前翻了幾頁,一個又一個的分鏡畫面快速翻轉跳躍如同電影的回放,正是池遲這些天表演的畫面。
甚至包括了池遲試鏡那天和“狂獅”的對手戲。
只不過,在這些畫面中,代表snake這個形象的不是池遲一貫畫的小人兒,而是一條蛇。
站在破舊房子裡的蛇,站在繁華馬路上的蛇,站在黑暗小巷中的蛇……
它們看著人的目光有虛假的溫暖和真實的冷酷,仿佛是遊走於有著田鼠和飛鷹的荒原,梭巡著獵物,躲避著天敵。
可是導演要求在這樣帶有原始野性動物的身上體現出人的純粹。
還能如何純粹呢?
善惡從來不在snake的行事考慮範圍內,屬於“人”思考範疇的東西似乎本就與她無干。
看著自己畫出來的那些蛇,池遲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間。
房間外面,
於緣和陳方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地檢查著助理們今天的工作情況,池遲的衣食住行他們觀察的如何,以及有沒有好的工作建議……這些都是她們要過問的範疇。
陳方知道於緣對池遲用心,她希望來接手自己工作的人能在生活上對池遲更細緻一些,比如在池遲饞的時候能夠想辦法管住了,又比如能讓池遲不要工作到太晚。
於緣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對外護住池遲是沒有問題的,可她一面對池遲的要求就慫,里里外外兩張麵皮,陳方也是無語的。
“池遲現在不喜歡吃雞肉該怎麼辦?”
陳助理低聲問她面前的一個備選助理。
“啊……”
能怎麼辦?助理一臉的茫然,池遲是掏錢養她們的人,又是個大明星,她說不吃了就不吃了唄。
“要不就把雞肉徹底打碎,放點兒黑胡椒,池遲這樣就不會嫌棄雞肉發柴了。”
旁邊一個梳著馬尾的女助理這麼說道。
陳方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慢吞吞地說:
“我記得你們來第一天我就說過了,池遲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插嘴。”
於緣沒說話,本來她們兩個人是一個臉,一個唱白臉,現在臉的陳方突然就亮出了刺,她這個白臉的只要默默支持就好了。
從國內來了幾天,天天跟在於緣和陳方的後面為了池遲忙乎,這些備選的助理們真是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國內的藝人服務體系與迅速發展的娛樂事業比還是非常不完善的,很多演員的助理甚至經紀人都是由她們的親戚或者同學擔任,她們四個女助理除了一個是剛畢業不到一年的大學生之外,其餘的都在娛樂圈裡打拼了一段日子了,還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把一撥人送到國外跟著藝人讓人家慢慢挑。
也不知道該說是有錢任性,還是說池遲現在夠大牌。
可是真相處起來,她們發現池遲是非常好說話的人,不僅日常生活基本親力親為,對人更沒有什麼架子。她們心裡那種“看看現在最當紅的女明星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的想法因為池遲的生活實在太過正常和普通很快就淡了下去。
介於一些保密條例,於緣現在還不讓她們看池遲演戲,所以她們所見的不過是正常的工作忙碌又認真的女孩兒,還會因為吃的不舒心而皺眉頭。
有了這種“池遲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想法之後,她們的拘謹態度好了不少,剛剛陳方的一句話卻讓她們的神經繃緊了。
嗯,是的,池遲是沒什麼不一樣的,可是池遲的“不喜歡”足夠讓她們失去這份優厚又光鮮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