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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長寧急忙狡辯道:“外祖母,大家都是年輕人,長寧開個玩笑而已。”
謝老夫人瞪了他一眼,端正坐姿,拍拍身前的位置,慈祥和藹地對衛顏說道:“小姑娘快過來坐,你救了長安,老身還沒謝過你呢。”
衛顏笑著說道:“老夫人言重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您今天是壽星,我們小輩應該先給您拜壽才對。”說完,她給秦在使了個眼色。
秦在便上前一步,把手裡的小包袱遞給一旁的管事婆子,與衛顏在貴妃榻前的跪墊上跪下,給老夫人磕了個頭,一起說了祝壽詞,這才站起身來。
隨後,衛顏在貴妃榻上搭著邊坐下了。
謝老夫人親熱地拉過衛顏的手,把一隻羊脂玉鐲給她戴上,“老早就想見你,今兒可算見著了。真是好孩子,懂事還漂亮。這鐲子是我很喜歡的一個物件,小姑娘帶著也不老,你且收著,將來當嫁妝。”
衛顏不懂玉,但好不好還是能感覺出來的,這隻鐲子瑩潤潔白,定然不是凡品,趕緊推辭道:“老夫人,萬萬不可。我爹常說,君子不奪人所好……”
“誒!”謝老夫人打斷她的話,“長者賜不可辭,收下吧。”
衛顏對古代禮節懂的不多,趕緊回頭看看秦在。
秦在心中大慰,微微頷首。
衛顏欣然收下。
這時候,端木長寧從管事婆子手裡拿過小包袱,打開,對秦在說道:“你送的什麼,也是繡品嗎?我外祖母最喜歡刺繡,我替你拿出來給大傢伙兒瞧瞧。”
秦在不置可否,拱手道:“多謝二公子。”
端木長寧取出一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曲柳木做的木匣子,心道,窮酸就是窮酸,連只像樣的盒子都沒有。
就在他放下盒子的剎那,宴息室的門帘又被挑起來了,七八個少年少女悄悄走了進來——他們也很想知道,讓端木長安另眼相待的二人究竟能送出什麼好東西。
端木長寧打開木匣子的鎖扣,掀開蓋子,取出一條薑黃色搭配駝色的抹額,花紋典雅精緻,做工精細,十分漂亮。
但這種東西謝老太太已經收了五六條了,都是家人送的,承載的是孝敬和親情,這一條再漂亮也沒什麼稀奇。
於是一個少年說道:“用木盒子裝抹額,這點子不錯。”
“那是自然,只要不當面打開,總能在人前保住一些顏面。”
“確實,這絕對是維護自尊的最佳方式。”
……
大概是秦在說的那句關於修養的話刺傷了他們的自尊,所以他們此時的攻擊也相當無情。
貴婦們齊刷刷地看過來,審視地看著秦在,有些人的目光中還帶著譏諷,無疑把他當成自不量力、趨炎附勢的小人了。
宴息室里響起了一陣壓抑的嬉笑聲。
端木長寧在拿起抹額前也是那麼以為的,但拿起抹額後,他知道自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端木長安見他傻子似的看著盒子裡面,不由得有些詫異,也上前看了一眼,當即贊道:“好東西。”
秦在這才拱手說道:“老夫人,這是小子偶然得的一個東西,琉璃做的,大概可用來裝些香精,您看看喜不喜歡。”
謝老夫人威嚴地看了端木長寧一眼。
端木長寧看了看說風涼話的少年男女,得意地嘿嘿一笑,趕緊把那隻巴掌大的香水瓶子送到老夫人手上——他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不管誰吃癟,只要有人吃癟就高興。
“天吶!”
“太美了。”
“巧奪天工!”
幾個坐得近的貴婦人接連發出幾聲驚嘆。
宴息室里一片寂靜。
靜得人們能聽到自己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她們見過琉璃,也見過琉璃瓶,但從未見過這種:圓潤的銀帽古樸大氣,瓶體潔白,對稱規整的菱形花紋渾然天成,看不出絲毫雕琢的氣息。
即便是欣賞過不少御造精品的謝老太太,也從未見過這種琉璃製品。
物以稀為貴,雖說只是一隻琉璃瓶子,不珍貴,但絕對稀有,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好禮物之一。
……
衛藍跟秦在約好了,在謝府用過飯後一道回端山鎮。
她做好壽桃,又按照之前與廖氏商議的,做了幾道拿手的大菜,然後簡單用些飯食,收下謝家主母派人賞下來的二十兩銀子,便告辭離開。
廚房的管事媽媽派了個丫鬟送她出去——謝家家大業大,來往客人皆是權貴,不能讓她一個人隨意走動。
送她的是廚房負責上菜的粗使丫頭,大約十六七歲,容貌清秀,說話時總有一種身為大家奴的自豪感。
謝家的花園很美,尤其是謝老夫人這一處,幾株濃綠的松,搭配著幾棵婆娑的花樹,夾道旁除了引來的活水外,還有大片的五顏六色的野生花草,自然鮮活之氣無處不在。
那丫鬟見衛藍左顧右盼,不由心生自豪,說道:“我們謝家的園子在省城是最有名的。春天有迎春花會,夏天有消暑茶會,秋天菊花宴,冬天梅花宴,省城的太太小姐們都以得到我們謝家的帖子為榮呢。”
衛藍笑著點頭,雖說這種豪門生活離她很遠,但不妨礙她聽得高興,既然未來要在省城混,多長些見識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