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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在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敷衍地說道:“行吧,你三姐最厲害,好了吧?”
窮人家的孩子,自尊心大多比較脆弱,秦在知道,衛顏姐弟對這種敷衍的態度最是討厭。
打蛇打七寸。
他很想讓他們一家在鎮北候府世子面前好好表演一下什麼叫自私,什麼叫粗俗,什麼叫討厭。
果然,小石頭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奶狗似的,當即就要翻臉,提高了嗓門兒叫道:“當然行了,我三姐……”
衛顏一伸手,就捂住了小傢伙的嘴,“好啦,喊什麼喊,聽蝲蝲蛄叫還不種地了?狼都要被你招來了。聲音大有什麼用,等烤好了比一比就知道誰烤的好吃了,大公子,等下你和我爹一起來評好不好?”
“可以。”端木長安把手裡的兔子腿翻了個面。
秦在挑唆不成,反被罵成蝲蝲蛄,心裡有些惱火,但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說道:“到時候要是有剩餘,我也來嘗嘗,只聽說衛藍做菜手藝了得,卻不知三丫還有這等能耐,今兒定要長長見識了。”
端木長安的視線終於從烤肉上挪開了,落到秦在白皙秀氣的俊臉上,審視片刻,說道:“秦在一直在李家村住嗎?”
從他見到秦在的第一眼,就覺得秦在不似這裡土生土長的孩子,長相、氣質、城府,甚至笑裡藏刀的狡黠都不輸於他那些權貴出身的狐朋狗友。
更有甚者,他還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與秦在相似的容貌,但把熟悉的人都過一遍,又找不到了。
衛格、衛顏,衛大樹,以及坐在屋子裡的徐氏都伸長脖子看了過來。
秦在與秦家人長得不像,村子裡有不少人覺得他不是秦獵戶的兒子。
或者,這位世子爺知道些什麼?
秦在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把手上的肉往回撤了撤,讓油滴在地上,說道:“我爹不是李家村人,聽說我三歲時到的此地。”
“哦……”端木長安只回了這一個字,若有所思,臉上很快恢復了面癱狀。
眾人有些失望。
大約一刻鐘後,肉有了七成熟。
衛顏從懷裡取出一個黃紙小包,用指尖捏了些,撒到肉上,然後又少了放了些辣椒和鹽,再放到火上烤。
“好香,三姐,這是什麼?”小石頭咽了一口口水。
烤肉最不能少的調料當然是孜然了。
衛藍這才明白衛顏為何如此自信,不過,有孜然就一定能贏嗎?
她說道:“三妹這個東西香,我的肉也差不多了,給我也撒一些。”
大家互通有無嘛,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叫孜然。”衛顏把紙包遞給衛藍,“縣裡的雜貨鋪有賣的,咱們鎮上沒有,二姐要是需要,以後可以讓人從縣裡帶回來。”
端木長安默默地把兔子腿伸過來,衛顏便給他也撒了一些。
肉熟了。
衛顏的大塊肉,和衛藍的小串肉被擺到一起,七八個腦袋湊過來,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衛顏那塊烤的金黃香脆的腿肉上,齊齊咽了一口口水。
不說口感,單說賣相,衛顏便已經贏了。
端木長安嫌棄地看看手裡那條黑黢黢的兔子腿,默默放到一邊,見衛顏還在切肉,便先取了一隻衛藍的肉串放到嘴裡。
衛藍烤的還算不錯,雖然有糊的地方,但味道沒有問題,咸香可口。
端木長安把豬肉咽下去,接過衛顏切好的一片兔子肉,放到嘴裡……他先是頓了一下,隨後便加快了咀嚼速度,視線落在衛顏遞給衛格的第二片肉上,眼神頗為銳利。
這就是比衛藍的肉串好吃的意思了。
秦在知道,衛藍輸了。
他見衛顏給完衛格給衛大樹,然後是徐氏和小石頭,完全沒有給自己和衛藍的意思,便厚著臉皮搶了兩塊,一塊遞給衛藍,一塊放到自己嘴裡。
脆,香,咸,嫩,肉汁豐美,異樣的香料味,層次鮮明,確實比衛藍的肉串更上一籌。
即便秦在想昧著良心夸衛藍兩句,卻也無處下口,只好悶悶地閉上了嘴,勉強自己不去看剩下的烤兔肉,拿著衛藍的肉串泄憤似的吃了起來。
衛藍的臉色在小石頭故意的吧嗒嘴聲中灰敗到了極點,她想不明白,衛顏是如何做到肉只脆不糊的,畢竟她用的一直是旺火,而且翻動並不頻繁。
這一刻,她忽然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挫敗感。
嫉妒,就像隱藏於黑暗中的毒蛇一般,蠢蠢欲動。
……
第二天一大早,衛顏吃過早飯,背著背簍到前院門口與端木長安集合。
端木長安的人都在,秦家爺仨也在,衛藍背著一隻小包獨自站在一旁,一見衛顏就迎了上來。
秦獵戶和秦靖都有些武藝,端木長安帶他們是需要獵人引路,秦在是書生且與端木長安同齡,勉強算個可以聊天的夥伴。
但衛顏不明白衛藍為什麼也要跟著,打獵還要專門帶個廚娘?
太誇張了吧。
她對端木長安有些不滿。
“要去三天呢,我去給你們做飯。”衛藍裊裊婷婷地走到衛顏身邊,把手上的一個袋子遞給她,“我爬山可能不太行,到時候你照顧我一下,這個你放背簍里,我拿著走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