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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的成功,至少有院主一半的功勞,這江山該著是少主的。”
秦在知道,費先生在試圖解開他的心結。
但事實是,他還不能把沈思飛代入母親的角色,有愛才有恨,有期待才有失望,習慣了獨自面對的人,早已學會不寄希望與別人,他對這位母親沒有心結。
他試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費先生。
費先生不置可否,秦在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感情是一點一滴積累的,他之所以說,就是覺得——沈思飛做了,秦在應該知道。
秦在說道:“姨母對學生認祖歸宗頗為看重,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件事須得提醒她。”
費先生細細一品,察覺到秦在對沈思飛的在意,心下一暖,暗道院主付出的心血沒有白費,這小子還是有心的。
兩人正聊著,護衛老五敲門走了進來,說道:“少爺,秦靖絕食,兩天不曾好好吃飯了。”
“那就隨他……算了,我去看看。”秦在想起衛顏的話,到底站了起來,“先生稍坐,學生去去就回。”
費先生笑了笑,讓他去了——有情總比無情好。
秦靖被關在一間不錯的院子裡,裡面生活用具齊全,甚至還備齊了書和筆墨紙硯。
秦在進屋時,秦靖正閉著眼睛躺在炕上,他如今瘦得厲害,臉頰塌陷,隔著被子都感覺到他嶙峋的骨頭。
“我本該斬草除根的,但三丫說你無罪,所以我才好吃好喝地供養著你。”
“如果你想一家人團聚,我不攔著你,你先下去等等你娘也好。”
秦靖聞言,淚水滾滾而下,但眼睛仍沒有睜開。
秦在冷笑一聲,想死,但又不敢死,想活,卻又怕煎熬,這樣的秦靖就是個窩囊廢,借給他兩個腦子,他也作不出新鮮花樣來。
“該知道的你想必都知道了,等事情結束,我自會放你走。你母親為你留下的財產應該不少,好自為之吧。”秦在說完該說的轉身出了門。
他們做了十幾年兄弟,彼此間有秦英夫婦從中作梗,關係從未好過,秦在自覺做到如此地步,已是極限。
秦在一出門,秦靖就坐了起來。
他等的就是秦在這句“放你走”的話。
母親王氏早已告知他所有實情,他很清楚,殘害皇家血脈,只此一條就夠他全家死絕的,如今母親用她的最後價值保他一命,他就該好好活下去,把他們老覃家的香火延續下去——秦英,姓覃。
秦在仁至義盡。
“謝謝。”他說道。
……
鎮北候府,端木長安的小書房。
端木長安與司馬衍隔著書案相對而坐。
端木長安說道:“殿下,長安已經去過順天府大牢,那王氏確實是秦在養母。皇上已經去過了,聽說那王氏當即嚇得昏死過去,二人顯然是認識的。”
司馬衍嘆息一聲,“母后糊塗。”
端木長安笑了笑,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卻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她當然糊塗。
司馬衍又道:“你想法子幫我約一下秦在,我想見見他。”
端木長安想了想,勸道:“這樣只怕不妥,皇上還沒表態,大殿下這樣做便是操之過急了。只要皇上不認秦在,事情就還有轉機,大殿下不如養精蓄銳,為將來好好打算一下。”
司馬衍眼底烏黑,目光有些渙散,精力顯然不濟。
他揉了揉蒼白的臉頰,說道:“確實,好幾天沒睡好覺了,一閉眼就滿腦子事情,越想越精神,越想越心亂,唉……”他長嘆一聲,端起茶杯把涼茶一飲而盡,又道,“長安,衛二的事你怎麼打算的。”
衛藍?
端木長安怔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經很久沒想起衛藍了。
此刻司馬衍再次提起,顯然有讓他和衛國公府聯姻的意思。
衛國公府得罪過秦在,但以衛國公的處事作風,得罪皇子這種事他應該不會在意,衛國公不會因此與大殿下結盟。
除非在曹老夫人身上下手,至於衛家,衛藍的父母見識很少,應該不會阻攔。
“我與衛二的事,對整個局勢未必能起到關鍵作用。”端木長安說道。
司馬衍道:“如果秦在娶了衛顏,衛二就有作用了,她與衛顏不和。”
“這……我與衛格一家關係向來不錯……”端木長安沒有說下去,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娶衛藍的確是一步不錯的棋,一來,衛藍連著衛國公府;二來,他可以利用衛藍了解秦在;三來,他與秦在做了兩喬,端木家就算不能左右逢源,也可自保。
到底如何,只看事情如何發展。
司馬衍見端木長安遲遲不予回復,追問道:“怎麼,你與衛藍沒那個意思?”
端木長安苦笑一聲,沒有回答。
平心而論,衛藍比一般的大家閨秀更符合他的胃口,但比起衛顏,他又覺得衛藍有些小家子氣。
他這些日子,想起衛顏的時候比衛藍多。
但衛顏是秦在的,縱然秦在和衛顏退了口頭婚約,但他知道,秦在比他更了解衛顏的價值,退婚不過是為了不牽連衛格而使的障眼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