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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的城南十分繁華,鋪子林立,一家家小館子各具特色,菜香撲鼻。
徐海臨怕城裡飯菜太貴,以到端山的路還有很遠,不能耽誤時間為由,拒絕衛顏請客的要求,讓徐飛買十幾隻肉包子啃一啃就把午飯打發了。
三人快馬加鞭,到端山南鎮時恰好申初。
端山南鎮在端山南端,依山傍海,日照充足,風景十分秀麗。
更因為端山書院的緣故,端山鎮遊客眾多,鎮子規模也大,商業發達,光是大中小型客棧就有七八家。
徐海臨手頭銀錢不多,自然選最便宜的客棧,好巧不巧,正是當初秦獵戶住過的一品客棧。
一品客棧,名頭響,房子破,在鎮子的最南端,離書院也最遠。
三人在櫃檯辦理入住時,客棧夥計一邊登記一邊說道:“三位客官,聽口音,你們是海安府歷縣的吧。”
徐海臨打了個哈哈,“小哥見多識廣,我們確實是歷縣的。”
夥計笑著擺擺手,“哪裡是見多識廣,前段時間剛走了一家三口,其中一個小子就是你們那兒的口音。”
衛顏和徐飛對視一眼,心裡都在想,莫非是秦獵戶一家。秦獵戶兩口子是外地人,口音不重,但秦靖重。
徐飛便問道:“姓秦?”
那夥計一拍手,“正是正是,你們也知道啊。聽說這家人的大兒子叫秦在,偷他娘治病的錢來端山讀書,嘖嘖,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聽說學業也好,做人咋就做不好呢?”
衛顏的臉就沉了下來。
她帶著斗笠,夥計瞧不見她的表情,繼續說道:“鎮上的人大多知道這事,都說不做他生意呢。也不知山長咋想的,留這樣的人在書院,不是一條臭魚攪和一鍋腥嗎?”
徐飛忍不住反駁道:“這是污……”
“咳咳……”徐海臨劇烈地咳嗽起來,把徐飛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這位大叔不會生病了吧,風寒可是會過人的。”那夥計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
“沒有沒有。”徐海臨趕緊否認,“就是唾沫星子嗆進去了。那啥,小兄弟,端山書院不可能要這樣的學生的,是不是哪裡誤會了?”
那夥計冷哼一聲,“誤會什麼誤會?書院倒是解釋過一次,不過大傢伙兒都不信。那婦人病得那麼厲害,我們可都是看見了的,一家人在我這住的大通鋪,連早飯都吃不上呢。”
所以,這就是誰慘相信誰了?
秦獵戶還真是變聰明了呢!
三人辦好入住,徐家父子要了個雙人房,住客棧後面的院子,衛顏是單人間,在二樓。
放好東西,衛顏要水洗了洗臉,換身長衫,然後跟夥計招呼一聲就出了客棧,往端山書院去了。
秦在手裡沒多少錢,這都三個月了,她真挺擔心的。
書院在端山鎮北側,出客棧,沿馬路往北走一刻多鐘,再沿著一條上坡路走不到一刻鐘就到了。
衛顏在門前瞻仰一番,把門上的對聯咀嚼兩遍,就往敞開的側門走了過去……
“你找誰?”一個四五十歲的大爺從門房裡鑽出來,攔住了衛顏。
“我找秦在……”那廝的名字將一說出口,衛顏便想來了,那廝現在挺不招人待見的,報他的名字說不定連門進不去吧。
果然,那大爺臉色一變,厭棄地吐了口吐沫,說道:“都沒下課呢,出去等著吧。”
“我……”
“別磨嘰,趕緊出去,我這兒還忙著呢!”大爺轉身進了門房,還把門摔上了。
衛顏想要發火,又覺得欺負一個老頭沒啥意思,只好將腳下地一顆石子狠狠地踢了出去。
“啪!”石子撞在迎面疾馳而來的一輛馬車的車身上。
“吁吁!”馬車慢了下來,緩緩在衛顏身邊停下,車夫跳了下來……
“三丫三丫!”後面有人叫衛顏。
衛顏一回頭,見徐飛正從坡下急急往上跑,一邊跑,還一邊喊,“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衛顏見徐飛跑得氣喘吁吁,心中微暖,說道,“沒事,你走慢點兒,我就是踢石子,碰著人家車了。”
“是你?”一個少年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又道,“我沒認錯人吧。”
衛顏一看,竟然還是認識的,趕忙拱了拱手,“原來是大公子,剛剛冒犯了。”
“哥,你認識?”一個十三四的公鴨嗓少年從車窗里探出頭來,看了看衛顏,“男的也有叫三丫的嗎?”
徐飛趕到,氣還沒喘勻,先“噗嗤”一聲笑了。
衛顏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好瞪了徐飛一眼,心想,這土了吧唧的名字是挺煩人。
端木長安一伸手,把公鴨嗓少年從車窗里按了回去,又問衛顏:“你來書院做什麼?”
衛顏道:“秦在在這裡讀書,我過來省城玩,順道看看他。”
端木長安道:“哦,這我倒是不知,他來多久了?”
“大約三個月了吧。”衛顏瞄了眼早就從門房裡溜出來的看門大爺,後者與她視線相對,趕緊討好地笑笑,還打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