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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在慌忙接住,手一捏,就知道是什麼了,掂一掂,至少有十兩銀子。
他臉上一肅,鄭重躬身一禮,“雪中送炭,多謝三妹妹。”
“你倒是實在,連句客氣話都沒有。”衛顏笑道。
秦在把荷包貼身放好,“沒辦法,人窮,必須見錢眼開,抓住了就不能放手。”他把衛顏的話改了改,重新回敬給她。
衛顏大笑。
……
“去跟上,把那頭母豬祖宗八代都查清楚,本少爺倒要看看,她到底什麼來頭。”薛寶文站在文房鋪子門口,冷冷地看著徐徐離開書齋的騾子車。
“是。”一名長隨上了馬車,韁繩一抖就跟了上去。
“少爺,咱趕緊回家吧,老太太還等著呢。”小廝小心翼翼地勸道。
“嗯。”薛寶文上了另一輛車。
……
薛老太太出身不高,但慣愛掐尖要強,尤其喜歡擺譜,家裡的規矩極嚴。
薛寶文在大門口下車,還沒進大門,就有下人把消息報給了老太太。
薛老太太從貴妃榻上爬起來,讓婢女在身後墊了枕頭,說道:“都這個晨光了,我大孫子也該餓了,快讓人把點心和燕窩端來。”
一個婆子諂笑著說道:“老太太,都預備好了,糖蒸酥酪也差不多了,現在用嗎?”
“用。”薛老太太一聽“糖蒸酥酪”四個字,兩隻死魚眼熠熠生輝,立刻坐直了寬大的身板,一疊聲的讓人梳頭,淨手,擺桌子。
等她這邊忙活完了,薛寶文也進了屋。
“人找到了沒?身子沒什麼問題吧。”薛老太太把薛寶文叫到跟前,心疼地拉住他的手,視線在他脖子和褲、襠處轉了轉。
“又是誰這麼嘴欠啊!是誰,到底是誰?”薛寶文登時暴跳如雷,讓兩個土鱉熊得毫無還手之力,這麼丟人的事,他可沒想讓老太太知道。
薛老太太使勁一拍炕桌,“嚎什麼嚎?你別管是誰說的,總歸為你好。今兒沒出事是你命大,萬一有個好歹,祖母可就活不下去了。你先說說看,到底找到那倆人沒有。”
薛寶文是薛老太太一手養大的,老太太一怒,他就軟了下來,說道:“都找到了,秦在貓書齋里去了,那母豬去菜市場了,還跟周大人的太太說了幾句話,看起來挺熟絡。”
“哦?”薛老太太臉上的橫肉抖了抖,“又是他們兩口子,這是要專門跟我老婆子過不去呀。”
薛寶文見老太太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就知道她動了真怒,但周大人可不是他薛家能得罪的,便說道:“祖母,她們可能只是遇到了隨便說兩句,也許不認識呢,你老千萬別當真。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明天就能有消息。”
“聽見都說什麼了嗎?”薛老太太問。
“應該是刺繡的事。”薛寶文道。
“哦……”薛老太太拉著長音,隨後兩隻死魚眼又亮了亮,“我知道了。”
第34章
一出城,衛顏就把騾車的掌控權奪了回來。
秦在也不爭,耐心地指點一會兒,發現衛顏確實掌握得不錯,便往車斗里一鑽,掏出書本,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一路無話。
到家時已是黃昏,正是人們從鎮上、地里、山上回來的時候,進村的路上都是人。
衛顏雖不耐煩寒暄,卻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喲嗬,三丫跟誰借的車啊?”
“瞎說什麼,肯定是自己買的,聽說貴人給了不少銀子。”
“三丫,真是你家買的?”
好幾個小伙子圍上來,有兩個還自動自覺地在車尾坐下了。
“自己買的。”衛顏答道。
“嚯,好大的氣派,啥時候蓋房子啊!”
“瞎操心,車都有了,房子自然也不遠了。”
這話就有點酸了,意思是衛顏家的房子還沒整呢,嘚嘚瑟瑟地先把車買了。
但衛顏真心沒聽出來,說道:“車子的事我自己做主,房子的事我爹娘做主。”
“嘖嘖嘖……這衛格啊,有這麼疼孩子的嗎?敗家,敗家啊!”
“可不是嘛,這車咋的也得十幾兩銀子吧,夠咱一家子嚼用兩三年了。”
“了不得,老衛家可真抖起來了。”
……
衛顏眨了眨眼,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她正要懟上兩句,就見衛老爺子目不斜視地從騾車旁邊走了過去,腳步聲極重,像木樁捶地“噔噔”作響。
說怪話的幾人彼此對視一眼,閉上嘴,但唇角上譏諷的笑意清晰可見。
衛顏回頭看了眼車斗里窩著的秦在,笑著說道:“我忽然明白一句話的意思了。”
秦在放下書,非常配合地問道:“什麼話?”
衛顏伸出食指,點點幾個說怪話的人,“原來‘皇帝不急太監急’就是這個意思啊。”
秦在從車斗里站起來,翻到外面,在衛顏的副駕位置坐好,擺著長腿說道:“這樣的話還有很多,諸如‘咸吃蘿蔔淡操心’,以及‘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說的也都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