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頁
說完,她小跑著出了胡同。
秦在揉了揉屁股,心道,我還沒呆夠呢,你跑啥?我又不會擰回來。
二人匆匆一晤,再見面是在殿試當天——殿試前的複試,衛顏雖然也來了,但兩人錯過了,沒有見到。
這日黎明時分,衛顏一家把衛格和徐飛送進宮門,就在他們準備登車離開時,秦在出現了。
他從一輛裝飾得低調奢華的馬車上下來,穿了身青色暗紋緞面圓領袍,腳蹬鹿皮短靴,腰間掛著羊脂玉玉佩,打扮得沉穩貴氣,極為亮眼。
他大步走過來,打了一躬,“衛爺爺,三嬸。”
衛老爺子點點頭,沒有說話。
徐氏知道內情,卻也只能故作冷淡地說了一句:“你好好考。”
“是。”秦在又拱了拱手,然後跟衛顏揚了揚下巴。
衛顏握了握拳頭,示意他加油。
秦在特地在半路等了衛顏一會兒,就想讓她給自己鼓鼓勁兒,現在目的達到,便笑眯眯地轉身往宮門走了過去。
……
殿試在保和殿。
經歷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禮節之後,頒發策題,題目只有一道,大約二三百字,“皇帝制曰:朕惟治天下之道不可概舉,其大者在乎知人、安民二者而已。夫知人則哲,必能官……”
竟無一道押錯,真的是這道題!
秦在眼裡閃過一絲驚喜,下意識地往後瞧瞧衛格,又看看對面的徐飛,見二人雙雙低著頭,做沉思狀,誰都沒有急著動筆,這才鬆了口氣,凝神把事先準備好的文章在腦海里默了一遍,再從頭審視每一字每一句……
就在眾考生絞盡腦汁思考試題時,永清帝穿著尋常的玄色圓領袍悄無聲息地進了考場。
幾位大臣神情一肅,正要過來拜見,就被永清帝用凌厲的目光制止了,只好各司其職,就當沒看見。
永清帝若無其事地在裡面走了兩圈,很快就把目光鎖定在大殿東側第一桌的少年身上。
張忠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見永清帝找對了人,便閉緊了嘴巴,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不多時,永清帝出了保和殿,說道:“朕想走走。”
“是。”張忠做了個手勢,示意御輦與永清帝拉開距離。
永清帝的臉色凝重,走得亦十分緩慢,一步一步,仿佛負重前行。
張忠大氣不敢喘一聲,小心翼翼地跟在兩步之外。
他知道皇上來保和殿是為了什麼——那個孩子與那夜出現在無憂坊的女人實在長得太像了。
那麼,這個孩子與皇上是什麼關係?又到底是誰想殺這個孩子?
把前情串到一起,答案不言而喻。
想到這裡,張忠哆嗦了一下,他真沒想到,一向嫻雅大度的皇后娘娘會做出那等事情來!
“張忠,你覺得我能把這個孩子認回來嗎?”永清帝忽然問道。
張忠渾身一激靈,“這……老奴以為,有些難。”
“是啊,不是有些難,是非常難,宗人府不會同意的。”永清帝嘆息一聲,“可惜了,這個孩子最像我。”
張忠道:“皇上莫要憂心,便是不在宗室,他也一樣能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
永清帝搖搖頭,嘆息一聲,說道:“朕知道你想寬朕的心,但朕的心寬不了,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第118章
四月二十六,太和殿舉行傳臚大典的日子。
這是永清帝登基以後的第一個重大國事活動,聽說禮部極為重視,規模比以往盛大得多。
招賢納士是朝廷大事,按理說,皇后母儀天下,即便不會為此盛事開心幾分,卻也不該在此時狂躁暴怒才是。
但吳皇后偏偏發了一早上的火,摔了好幾隻茶杯。
坤寧宮裡的氣氛極為壓抑,女官和宮女們噤若寒蟬,生怕觸了吳皇后的霉頭。
大約辰時末刻,宮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吳皇后站起身,對身邊的女官說道:“去看看,是不是小連子,如果是就讓他趕緊進來。”
不多時,小連子跟在女官身後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叩了頭,說道:“皇后娘娘,第一名是奉天省秦在,第二名……”
“夠了。”吳皇后只想知道秦在第幾,以及他和皇上有沒有面對面說話,對第二名第三名不感興趣。
她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圈,又問,“皇上說什麼了嗎?”
小連子說道:“皇上沒說什麼……啊,奴才想起來了,皇上說‘可’,還有‘傳制’。”
吳皇后站住了。
目光越過打開的窗欞,看向宮外,心道,皇上沒有關注秦在嗎?難道他真的把那個賤人忘了?
或者,根本是他城府太深?
吳皇后忽然想起太華樓縱火案,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片刻後,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嘴角又浮現出一抹詭譎的笑意。
她轉過身,優雅地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朝身旁的老嬤嬤招招手,耳語幾句……
衛顏巡視完兩個鋪子,帶著衛老爺子和徐氏、小石頭往長安左門去了——聽說新科進士的黃榜就張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