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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勉強笑了笑,跟在衛格身後進了院子。
她的不自然被徐飛看在眼裡,不禁在心裡為秦在點了根蠟,拍拍秦在的肩膀,示意他自求多福。
秦在挑了挑眉,臉上笑容不變,自動自覺地把騾車牽進去,放到車馬棚,卸車,添草料……等活幹完了,起初那點兒擔心也沒了——徐氏不是離經叛道的人,他與衛顏同床共枕過,接受現實是徐氏唯一的選擇。
衛格從外面看倒座房就知道房子不錯,卻沒想到裡面竟然這麼好。
房子有八成新。
因為維修過,不見陳舊的痕跡。
院子裡青磚鋪地,院心的圓形花壇里栽著一棵海棠和三株珍珠梅,周圍還有幾棵開得妍麗的粉色月季。
屋頂的青瓦嶄新齊整,房檐和柱子刷了香色的漆,大方亮堂。
整個李家堡都沒有這樣好的四合院!
徐氏從影壁轉過來,只看一眼,就把那些糟心的事丟到腦後去了。
她實在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住上這樣的院子,心情一下子飛揚起來,唇角上翹地弧度越來越大。
衛格也是如此。
他故作矜持地踱著步子,慢慢走慢慢看,羨慕地聽著已經跑進堂屋的小兒子發出來的歡呼聲。
“爹,因為時間緊,銀錢不湊手,家具便簡單了些,等日後有錢了咱再換可心的。”衛顏說道。
“這已經很好了。”衛格眼裡有些濕潤,他掩飾地伸手在衛顏腦袋上摩挲一下,遮住她的視線,“爹謝謝你。”
說話間,一行人到了堂屋。
一進門,是一組按照現代沙發做的矮且寬的用曲柳打造的原色木椅,帶扶手,中間擺著大茶几,茶几上鋪著一張暗花桌布,桌布上擺著一個柳編的籃子,籃子裡放著洗淨的蘋果和鴨梨,紅紅黃黃煞是好看。
椅子後面還有一架擺著書和瓷瓶的大屏風。
徐氏驚喜地歡呼一聲,說道:“好看,我覺著比衛藍的廂房還好看。”
衛格點點頭,他之前聽到衛顏那麼說,已經對屋裡的陳設不抱什麼期待了,卻沒想到仍超出了他的想像——雖然不夠精緻,但勝在淳樸,自然,鮮活。
徐飛笑著說道:“表妹要求太高,我和秦在都覺得這種也不錯,不但實用,還讓人耳目一新。”
衛格和徐氏連連點頭,邁步又往東次間走了過去。
正房五間,從東往西依次是臥室、起居室兼書房,堂屋,起居室兼書房,臥室。
除了堂屋,其他房間裡都有大柜子、桌椅、書架等家具,並用印花窗簾加以點綴。
徐氏都很喜歡,直說就這樣很好,以後也不用再買云云。
……
吃晚飯時,衛顏問衛格,“爹,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
衛格嘆息一聲,道:“要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只怕到現在你奶還不讓我們來呢。”
“什麼人,怎麼了?”衛顏覺得可能與自己有關,急忙追問。
衛格笑著說道:“不知道是什麼人,先是漁關鎮的私塾不用我,回到李家堡後,找哪家,哪家不應。你奶怕你得罪人,連累香滿園,這才同意我們來,如今看來也算因禍得福了。”
徐氏給小石頭夾了塊紅燒肉,問道:“閨女啊,你這是得罪誰了,會不會影響香滿園,你爺他們一大家子都指望那館子過日子吶,可不是鬧著玩的。”
衛顏和秦在對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沒事,明兒讓秦在跟薛寶文說說,讓他給他奶寫封信就好了。”
她和秦在都清楚,除了那老妖婆子沒別人。
“薛寶文?”衛格驚訝地重複一遍。
秦在點點頭,“三叔,就是薛寶文。”
衛格心有餘悸,“他爹可是朝廷重臣,老太太也是四品恭人,你怎麼得罪她了呢?”
有徐飛在,衛顏不想解釋太多,便道:“也不是我得罪的,是縣太爺的太太得罪了,我不過是被遷怒罷了,沒事的,你們放心好了。”
徐氏想起衛顏賣縣太爺太太繡品的事,在桌下推了衛格一下。
衛格就明白了,“嗯啊”兩句,把事情翻篇了。
……
二更更鼓敲響後,徐氏上了炕,躺在舒適的枕頭上,蓋著新棉被,一會兒看看碩大的衣櫃,一會兒摸摸身上的新睡衣,總感覺今天過得不大真實,如同一腳踏進了夢裡。
“他爹,你掐我一把。”她推了推正就著燭火看書的衛格。
衛格哭笑不得,“都掐好幾把了,還掐什麼。”
“咱閨女真能幹。”這句話徐氏不知道說多少次了。
但衛格還是與有榮焉地點點頭,“確實能幹,不比衛藍差。”
徐氏輕輕“嘁”了一聲,“他爹,衛藍能殺狼殺野豬嗎?她比咱衛顏差遠了。”
衛格嘿嘿笑了兩聲,“咱家閨女是全才。”
“給秦在可惜了。”徐氏又道。
衛格放下書,說道:“那孩子不錯,咱閨女嫁過去沒婆婆,也沒妯娌,省心。”
徐氏點點頭,“那也是。”
衛格熄了燈,在徐氏身邊躺下,說道:“早點睡吧,明天早上還得給幾個孩子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