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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藍看了看端木長安,希望他能制止端木長寧,但端木長安垂著眸子,自顧自地夾起一片蔬菜放在嘴裡,細細咀嚼起來。
這就是放任的意思了——端木長安見過秦家父子三人,對秦在的身世大概同樣有所懷疑——嘖……這哥倆都挺喜歡八卦的。
衛藍便給衛顏使了個眼色,她在端木長安面前沒什麼面子,但衛顏還是有的。
不過衛顏也沒有看她,“吧嗒”一聲放下筷子,說道:“秦在哥,這是你的家事,你愛說就說,不愛說二公子也不會逼著你說的,是不是,二公子?”她神煩端木長寧這種人,仗著自己與生俱來的那點兒身份,頤指氣使,指點江山,秦家的事關你屁事。
端木長寧尷尬了,想發作又不敢,他剜了衛顏兩眼,又去看他哥,見後者依然不發話,心裡就明白了,便盯著秦在,擺出一副非要弄出個子丑寅卯的架勢來。
秦在漸漸斂了笑容,正色道:“二公子,在下的父母為何誣在下偷竊,在下不清楚,但父母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在下銘記在心。至於薛兄說的拋棄一事,本是村言村語,時間長了,沒多少人當真,至少在下是不信的。如果你問村里人為何這麼說,在下認為,大抵是他們覺得我爹帶一個四歲稚童去大雁山打獵之事略微誇張吧,但世人總有逼不得已的時候,我爹說了那是沒辦法的事,應該就是沒辦法了。”
衛藍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我也聽我爹說過,秦大叔……”
對此,秦獵戶的說法是,王氏身體不好,同時照顧兩個孩子太難。
但村里人覺得,王氏身體不好,可以讓左鄰右舍幫幫忙,誰都有個為難的時候,幫把手的事兒,大傢伙兒都不會吝嗇的,為啥非要帶個孩子去大山里呢?
秦獵戶又說,他剛來,跟大傢伙兒都不大熟悉,而且那時候剛開春,家家戶戶都忙,不好意思開口。
這個理由堵住了大多數人的嘴,自那以後,說秦獵戶扔孩子的慢慢少了。秦獵戶老實本分,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形象也慢慢樹立起來了。
“冠冕堂皇,虛偽啊秦在。”端木長寧挑著眉,一臉鄙夷,“你跟你爹明明長得不像,他又有拋棄你的嫌疑,所以,他們不同意你來省城讀書,你就拿了他們治病的銀子擅自跑來省城,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秦在冷笑,不答。
“閉嘴。”端木長安把茶碗磕在桌子上,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的腦子長哪兒去了?你偷了銀子,會告訴失主到哪兒去找你?哪個會那麼蠢,道歉!”
“啊?還有這事兒?”端木長寧懵了一會兒,然後一拍腦袋,“還是哥你聰明。秦在你別往心裡去,我就是好奇罷了。明兒是我外祖母壽辰,我回不去……不然這樣吧,明兒你來我外祖母家,她老人家過壽辰,到時候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日後包你在書院橫著走,再沒人敢提這些爛事。”
我外祖母賀壽,叫你你能不去嗎,去了你能空著手嗎?
難為死你這個窮鬼!
端木長寧笑嘻嘻看著秦在,等著他接招。
端木長安皺了皺眉,想開口阻止,又把話咽了回去——只要阻止,就有瞧不起秦在的意思,他無法開口。
秦在心裡苦笑,他除了書法和畫畫勉強能看,還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拒絕是肯定不行的,砸鍋賣鐵也得把這事應下,便道:“在下……”
衛顏忽然說道:“好啊,承蒙二公子看得起,屆時我與秦在一起,大公子,你覺得如何?”
端木長安能如何?只能瞪著自家弟弟表示同意唄。
端木長寧滿不在乎地對著端木長安擠眉弄眼。
他最討厭秦在這種人,長著一張比他大哥還娘氣的臉,美人一看到他就走不動地方。還動不動就出現在他大哥嘴裡,作用只有一個,就是用來對照他的無能的,煩死人了!
一頓飯在唇槍舌劍中吃完了。
送走端木兄弟,衛顏等人也各奔東西。
衛藍請秦在陪她去看鋪子,秦在雖然不舒服,卻也沒有拒絕。
徐家父子要去準備一些送給山長和先生的拜師禮。
衛顏雖然也想租鋪子,但不想跟衛藍一起,便假託給家人買禮品,獨自走了。
在來的路上,她仔細盤算過,秦在在省城呆的時間不會太久,她手頭也沒有特別合適的人,鋪子只開一家即可,就開在人流量大的省城城南。
如此一來,家在端山鎮,她隔幾日跑一趟,送送貨,沒人會懷疑什麼。
等一家人過來,家裡就有穩定收入了。
但城南的鋪子絕不會便宜,她手頭銀子不夠,還得想法子再賺一些。
全福樓的水果生意不能再做,這種超奢華的連鎖店不是一般人開的,她不能留下太多行跡。
不是所有人都像衛格和徐氏那樣心大,有銀子拿就得過且過,以及無條件信任她。
只要深究,水果的來路她絕對解釋不清。
所以,衛顏得重新找些利潤大的、不起眼的東西來做。
在車馬行提出騾車,她找個僻靜的地方換上小廝的衣裳,把臉塗黑,然後就近逛了兩家雜貨鋪。
這個年代,交通不暢,許多東西都是匱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