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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滿腹誹,明明先害羞的人是你好不好。
羅氏本想將小冊子給了元滿便離開的,只不過她想起長女回門時身上被折騰的慘狀,想了想她又折了回去,年輕人血氣方剛,不知節制的話容易傷了身子,她得好好的跟她說道說道才行。
於是這一說羅氏就說到了大半夜,在婚禮前夕,元滿被迫聽了一晚上的婚前教育。
第二日一大早,元滿頂著兩個黑眼圈就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上妝了。
十月初六,宜嫁娶。
雖然黃昏才是迎親的時間,可是正婚禮須得早早的準備,因此元滿還是起得很早。
簡單的梳洗後她就去各個小院給長輩們請安與請辭了,過了今日,她便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請安過後,她與元秀才和元玘一家三口在一起吃早膳。
元玘有些食之無味,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只是去書院呆了幾天而已,為什麼回來之後阿姊就要成為別人家的了?
他想過阿姊會嫁人,但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讓他措手不及。
元玘悶悶的說道:“阿姊,倘若他欺負了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哪怕他權勢比不上陽陵侯,可是他拼了命也會幫阿姊討回公道的。
盛澹這些年在他面前刷的好感度,在元玘知道他即將成為他姐夫的那一刻起統統清零了。
話剛說完他的腦袋就被元秀才敲了一下,元秀才怒瞪他,吹著鬍子道:“大喜的日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多晦氣!”
元玘:“……”
一家三口說了些體己話之後,看著時辰不早了元滿就在綠波的攙扶下離開了元秀才和元玘居住的小院子。看著外面掛滿了喜慶的紅綢彩帶和大紅喜字,元滿這才終於有了真的要出嫁了的感覺。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一大滴眼淚猝不及防的就掉了下來。
她連忙抬手擦了擦眼淚,對綠波說道:“我們快回去吧,別讓她們久等了。”
回到院子,一眾侍女早就準備好沐浴用的香湯了,元滿洗得白白淨淨之後又抹上了香噴噴的香膏。
喜娘早已準備就緒,上妝之前首先要絞面。元滿的皮膚光潔細膩,臉上的絨毛細得幾乎看不見,於是喜娘只得象徵性的絞了幾下。
接下來是全福人給新嫁娘梳頭。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手腳靈巧的喜娘快速的幫元滿梳了一個雍容華貴的高髻,按禮制給她戴了兩博鬢,插上了金翠花釵和寶鈿。而後又細緻的幫她描繪了一個雍容大氣的牡丹妝,試圖壓過她與生俱來的妖媚。
大慶朝的習俗是“紅男綠女”,元滿的婚服為青色深衣,婚服層數繁多,穿時層層壓疊著,然後還在外面套上寬大的廣袖上衣,也幸好如今是秋天有些涼意,不然大夏天的穿上這一整套,非得被捂出痱子不可。
上完妝不久,新郎就帶人來催妝,不過催妝急的是新郎,新娘子可不用著急,於是喜娘又細細的幫元滿補上了一層妝,直到覺得完美無缺了才罷手。
等盛澹念完第三遍催妝詩後元滿才手執鴛鴦團扇緩步而來,朱唇輕啟,女兒嬌羞,鴛鴦團扇下的一顰一笑,眼波流轉之間,無不透露著新嫁娘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殷殷期許。
元滿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盛澹,他身穿緋色禮服,頭戴七梁冠,嘴角含笑,滿面春風,丰神俊朗,她只看了一眼心口就砰砰直跳。
她不敢再看,連忙收回目光。
元滿被人扶到一旁掛了紅綢的馬鐙上,接下來就是祭雁了,奠雁禮結束之後,便由元玘背著她,被喜娘們領出門了。
元滿被元玘背在背後,眼眶有些濕潤,當初那個瘦瘦小小的郎君,如今也長成她的依靠了。
元玘低聲對她說道:“阿姊,你一定要幸福。”
“嗯。”元滿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輕聲應道:“我會的,一定會的。”
元玘走得很慢很慢,可是走得再慢,路再長,也總有走完的那一刻,他將元滿交到盛澹的手中,鄭重的對他說道:“姊夫,你一定要好好待我阿姊。”
盛澹對小舅子對他的稱呼很是滿意,他對他頷首,說道:“珍之如命。”
元滿的小手被盛澹的大掌緊握,從此以後,漫漫人生路,無論風雨抑或艷陽,她都要和身旁這個男人攜手一起走過了。
他和元滿一起坐在彩車上,他們靠得很近,她甚至還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清爽的墨竹香,不算濃烈,可卻讓她有些眩暈。
他們的手還緊緊的牽著,盛澹輕聲問道:“涵涵,累不累?”
元滿搖頭,“我不累。”之前一直顧著緊張了,倒是沒想過累不累這種問題。
饒是她這樣說了,盛澹卻還是用空著的那隻手幫她捏捏肩,試圖減輕她的疲憊。
阿婆說過了,她當年成婚的時候可是累得不行,在彩車上都差點睡著了。
彩車要繞盛京城一圈,十里紅妝,見過的人無不嘖嘖稱奇,一個小村姑居然都能有那麼多嫁妝,沒有陽陵侯府幫扶肯定是不可能的,不禁讓人感嘆她的好運氣,雖然沒能投個好胎,不過卻嫁給了位高權重的陽陵侯為正妻,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