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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某次艾菲離開城堡超過四天後,她的所作所為終於被萊斯特發現了。
那天她捧著分布很窄,只有很少量還存活著的某種植物開開心心回到城堡時,路上便遇到了冷著臉的萊斯特。
艾菲敏銳地察覺到了萊斯特的冰冷氣場,愉悅的心情頓時斂了斂,小心地湊到萊斯特跟前,問道:“萊斯特,你怎麼了,怎麼好像不高興?”
萊斯特冷著臉瞥了艾菲一眼,道:“你去哪了?”
艾菲乾笑,支吾道:“我就是在外面走了一圈。”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萊斯特鐵青的臉上更黑了,他也不再追問,只下命令似的說道:“以後不要再亂跑。”
艾菲一怔,連忙據理力爭,“我沒有亂跑。我去的地方離這裡不遠,依然是在我們家族的勢力範圍內,沒有危險的。”
“你還要背著我出去?”萊斯特臉色一沉。
艾菲沒想到萊斯特的反應那麼大,心中取捨了一番,只好咬唇道:“萊斯特,你明知道植物學是我的愛好,為了完善植物圖鑑,我必須出去。”頓了頓,她又說:“你不能那麼霸道。”
置於身側的拳頭緊了緊,萊斯特低頭望著正倔強地望著自己的艾菲,眼中情緒變幻莫測。
艾菲不認輸地與他對視。
萊斯特忽然轉身便走。
艾菲怔了怔,抬腳想追上去,卻又覺得那樣很沒面子,便賭氣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她也知道萊斯特擔心自己,可他的表現方式太過霸道了,誰吃得消?她是個自由的人,不是囚徒,她也有自己愛的事業,又怎麼可能放棄?
艾菲一會兒覺得自己該理解萊斯特擔心自己的心情,該去主動道歉,一會兒又覺得他的行為太過以自我為中心,若她輕易妥協,將來兩人的地位就會很不平等。
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交織著,艾菲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索性不再去想,每天躲在自己的研究室里,讓各種植物占據了她全部精力。
在看到兩本不同的古籍上提到相同的一處山谷有一種現代幾乎已經滅絕的植物後,艾菲又動了去現場勘查的心思。只不過,那處山谷位於維拉拉州,是阿森邁特家族和死敵甘格瑞爾家族的交界處,或許會有一定危險。
艾菲猶豫了一些時間,想到萊斯特的舉動,又覺得心底一陣火氣冒了出來。她很快便收拾了行裝,留個紙條便踏上了旅途。
一路順利,搭車走了兩天後,艾菲也冷靜下來,便有些後悔這麼莽撞離開了總部。但都已經走到這兒了,她總不能無功而返。想了許久,她打定主意,等到這次完了回去後,她就去找萊斯特好好談一談。告訴他,她知道他對她的擔憂,也告訴他,她心中的真實想法,誤會常常都是始於溝通不良,他們確實沒有好好地交談過。
一天後,艾菲到達維拉拉州的基米德山谷,停好租借來的車,徒步走了進去。
在夜色下漫步的感覺相當美妙,但艾菲還是更愛陽光下的徜徉。只是恐怕這輩子這個願望都不能實現了。
艾菲搖搖頭不再多想。這個世界上不管想要得到什麼都要付出同樣的代價。吸血鬼一族在各方面比人類都強,卻獨獨不能像人類一樣行走在陽光之下,這冷冰冰的現實是一種最為公平的平衡。
艾菲要找的那種植物名叫金鈴,屬於jú科,外形特別像金色的鈴鐺,因此得名。金鈴喜陰,多見於背陽處溪水旁,艾菲便沿著貫穿山谷中的一條小溪找起來。
大概找了兩三個小時,艾菲忽然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人打鬥的聲音,不禁停下了腳步。她正猶豫是原地等著,還是馬上遠離,卻發現那打鬥聲竟越來越近,不消片刻,就清晰可聞。她急忙躲在了樹後,悄悄打量起來。
看了會兒,艾菲便明白髮生了什麼。
其實那個方向發生的事相當明顯,一些身形敏捷的人形生物顯然是吸血鬼一族,就不知道是那個家族的,而另一些身材高大一身獸毛的,自然就是狼人一族了。
這是艾菲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狼人,她不禁多看了幾眼,下一刻,她瞪大了雙眼。
——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
吸血鬼和狼人是世代死敵,一旦鬥起來,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可以想見那血腥程度。
艾菲別開視線,想要立刻離開這裡,嘴上不知什麼時候竟多出一隻手,捂著她的嘴將她帶著飛快地移動起來。
艾菲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來,劇烈地掙扎著。
帶著她走的人顯然也並不想控制她的行動自由,眼看著離戰場遠了點,對方鬆開艾菲,退後幾步。
艾菲轉頭看過去,卻是微微一怔。
捂著她嘴的這個男人,顯然屬於吸血鬼一族,那是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有著一頭又長又亮的水藍色長髮,金色的雙眸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自己。
“美麗的小姐,如此良辰美景,卻看到那樣血腥的場景,豈不大煞風景?我認為這個地方相對於先前那處,要美麗太多。”男人勾起唇角,風姿綽約,“我叫穆昂,敢問小姐芳名?”
☆、金鈴
看出對方並無惡意,艾菲原本敵視的態度也稍稍收斂。
“我叫艾菲。”艾菲道,遲疑了一下又繼續問道,“你知道剛才的是怎麼回事嗎?”
穆昂攤了攤手,臉上顯得有些無奈,“艾菲小姐,我比你還晚到幾分鐘呢。”
艾菲想想也是,只得作罷。反正狼人與吸血鬼之間的戰爭從未結束過,像今天這場戰鬥,恐怕只是千百次戰鬥中的小小插曲,或許根本不足為奇。艾菲將那些無謂的想法都拋出腦海,視線在周圍打轉。
穆昂這麼一帶,兩人就不知道來了哪裡。
“艾菲小姐,你來這裡……是來找東西的嗎?”穆昂看出艾菲的心不在焉,笑問道。
艾菲將自己的視線拉了回來,覺得這問題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道:“我來找金鈴,這是……”
“這是一種jú科植物,喜陰渴水,只生長在基米德山谷。”誰知穆昂竟接過艾菲的話頭就這麼說了下去。
艾菲微怔,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和期待,“你知道它具體在哪兒嗎?”沒想到隨意遇到的這個人竟然知道金鈴,艾菲覺得自己今天幸運極了。
“啊,知道是知道啦。”穆昂微微一笑。
“請告訴我在哪裡,謝謝你!”艾菲沒注意穆昂稍顯為難的神色,興奮道。
穆昂聳聳肩道:“告訴你自然是可以。但那地方很危險,我可不能將一位可愛的女孩指向地獄之路。”
艾菲愣了愣。從她開始完善植物圖鑑以來,去的地方都相對安全,倒是沒有遇到什麼不可知的危險,現在聽穆昂這麼說,那長著金鈴的地方一定相當危險,她不禁猶豫起來。
她對於完善植物圖鑑的熱情是很高,但她也同樣愛惜自己的小命。而且,她也跟萊斯特說過,她去的地方不危險,自然要說話算話。這次她是偷偷溜出來的,雖然此刻她還在跟萊斯特鬧脾氣,但她可不能那麼任性,意氣用事。
左思右想,艾菲決定先問清楚到底那裡有什麼,再決定是否要去。
“能不能再問一下,那裡有什麼?”艾菲問道。
穆昂伸出兩根手指,“兩隻巨熊。”
腦中閃過熊那龐大的身軀,以及與那體形相反的敏捷動作,艾菲不禁臉色微微發白。
但她對金鈴的渴望又是那麼深,兩相權衡之下,她最終還是決定先去看看情況。
“你能將位置指給我嗎?”艾菲問。
穆昂微微一笑,“我與你一起去。”
艾菲驚詫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自己遇險也就罷了,還拖上別人就太不厚道了。
穆昂不以為意地說:“我本來也是想再去看看情況,並不僅僅是你的原因,不要多想。”
他都這樣說了,艾菲便也應下。有人陪她一起去,她還挺高興的。
山谷不大,據穆昂說那個地方距離不遠,兩人便也沒有多做準備,當下就結伴而去。沿著山道走了會兒,面前是茂盛的灌木叢,沒有道路。艾菲停下腳步詢問地看向穆昂,卻見他微微一笑,躬身上前,撥開一大叢灌木對艾菲示意。艾菲猶豫了片刻,低頭往裡走。
過了最外面一層大約有五米厚的灌木叢,內部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兩人又往前走了幾分鐘,繞過一個小山丘,在一棵足有三人合抱粗細的大樹旁停下。
“巨熊就在前方。”穆昂小聲道。
艾菲緊張地點點頭。
穆昂輕輕一笑,“金鈴也在那兒。當然,如果你想放棄的話,我們可以原路返回。”
都走到了這一步,艾菲怎麼可能不看一眼金鈴就離開?她立刻搖頭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