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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周思危的修為不足以打開亘古星路的通道,今日他已是仙界頂尖的存在了,只需心神一動,就見雲霧星辰浮動,露出了一條狹長的古路。
在亘古星路露出真正面目的一瞬間,周思危拉住了江容易的手掌。
江容易發現眼前的景色突然失去了光彩,變為了黑白二色,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已經出現在了一條狹長的古路上。
他抬眸一看,周思危就在他的前方,兩人依舊緊緊地牽著手。
亘古星路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靜靜地懸浮在黑暗中,身側是萬千星辰沉浮。但奇怪的是,無論是多麼耀眼的光芒,都只能照亮前方的一方天地,只要超出一定的區域,古路就會重新隱於黑暗。
江容易跟在周思危的身後走了一段路後,於一片寂靜中開口說道:“龍淵君還和你說了什麼?”
“沒。”周思危盯著腳下的青石板路,特意停下來回答江容易的問題,“就說來亘古星路。”
他抬起頭,看向了前方。
第一次來亘古星路的時候,周思危實力低微,一心只想著逃離這個地方,並未察覺到什麼。可這一次來,他卻發現了一個十分重要的點——亘古星路的時間是錯亂的。
江容易見周思危停下來便不再向前走了,問了一聲:“怎麼不走了。”
周思危豎起食指,抵在了嘴唇上,“噓……”
隨後寂靜的星海中響起了一陣兵器碰撞之聲。
幾道身影從遠處的一顆星辰中出現,一邊交手一邊到了亘古星路的上方。
其中一名中年貴婦輕柔地說:“睜眼花開,閉眼花敗。”
緊接著是一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說:“滾滾紅塵,萬事如空。”
江容易仰頭看著上面的動靜,壓低了聲音說:“這不是,上次在亘古星路上看見的那幾個人嗎?”
周思危點頭道:“是,這並不是幻象,而是我們的時間與他們有一部分交疊在了一起。”
江容易一點就通,說:“這裡的時間是錯亂的。”
他們兩人細聲交談著,上方突地爆發了一陣恐怖的氣息。
江容易似有所感,目光落在了被包圍在中間的那個人——他身穿黑衣,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黑蒙蒙的,就連容貌都隱於黑暗中。
但江容易卻莫名地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江容易有些遲疑地說:“我……我應該見過他。”只是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就在此時,那個黑衣男子輕輕一嘆。
神靈一嘆,生死交替。
浩瀚星空中,陰暗的死氣與鮮活的生氣交纏在了一起,困住了追捕他的四個人,那四人於生死之間掙扎,一眨眼變得垂垂老矣死氣瀰漫,一眨眼又變為嗷嗷待哺的嬰童,生氣盎然。
黑衣男子顯得遊刃有餘,雙手背負身後,看著這四個人。
江容易見到這生死大道,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個人的身份:“滅世者!”
這三個字一出,立於星空古路上方的男子似乎聽見了,他低頭看了過來,正好與江容易對視了一眼。
這是穿越了無盡時間的一眼,直直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原來如此……”但黑衣男子什麼都沒做,只莫名地感嘆了一聲,就收回了目光。
就算如此,江容易也如墜冰窖渾身發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靠上了周思危的背部,催促道:“快走……”
隔著悠悠萬古,周思危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沒有多說,拉著江容易的手,向著前方大步走去。
就與上次來到亘古星路相同,走了沒幾步,就有一道身影落到了周思危的前方。
這個人像是在被人追殺,踉蹌著向前。他的上半身被七把劍洞穿,漆黑的鮮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而下,不消片刻就成了一個血人,即使如此他的雙眼還是炯炯有神,盯著周思危。
“你……”只是他說出的話竟與上次不同,他說的是,“快去,我們已經將絕世大陣布好了。”
周思危沒有動,而是警惕地看著這個人,他不知道這個人是否就是龍淵君安排的下一步,沒有輕易答應。
“咳咳……”那個人咳出了一口烏黑的血液,急急說道,“你是我們仙界的一線生機,還不快去!”
周思危這才開口說:“什麼大陣?”
那個人一愣,明顯沒有想到周思危什麼都不知道,他問:“龍淵君沒告訴你嗎?”
周思危說:“沒有。”
他似乎低低地咒罵了一聲,然後解釋道:“是穿梭時間的絕世大陣,用盡此方世界之力,送你回兩萬年前,趁著還來得及,斬殺……滅世者。”
說出後面這個稱呼的時候,他的聲音壓得極低,若不是周思危一直仔細傾聽,都要錯過這三個字。
周思危微微皺眉,問:“為什麼是我?”
那個人回答:“穿梭時間的陣法並無穩定,出現一絲意外就會迷失在時間之海中,只有你……只有你受氣運庇護,可以成功穿梭時間。”
就交談了短短片刻,那個人就好像耗費了全身氣力,他面色蒼白,生機不斷流逝,最後有氣無力地提醒道:“時間……時間不多了……”他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前方迷霧散去,一塊塊青石板憑空出現,鋪成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接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周思危回過頭,看著江容易,徵求他的意見,問:“去嗎?”
江容易自然也聽見了他們交談的內容,他只猶豫了片刻,就下定了主意,說:“我們去。”
周思危點了點頭,這才向前走去。
與上次不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黑暗的通道,不知道另一側是通往哪裡。
周思危停在了距離通道一步之遠的地方,他能察覺到其中扭曲流逝的時間,但是後面是什麼情況,就連他這樣的修為都無法預測。
“兩萬年前……”江容易上前一步,與周思危並肩,他看向了身邊的人,問,“不去看看嗎?”
周思危有些不確定地說:“這就是他們準備的底牌?”
“我覺得靠譜。”江容易分析道,“滅世者現在不死不滅,我們只能穿越時間,把危險掐死在搖籃裡面。”
周思危聽完後說:“我一個人去。”
前途難測,他並不願意江容易與他一起冒險。
“不行。”江容易拉住了人,說,“我們一起去。”
周思危說:“那個人說,只有我才能通過這個陣法。”
“你忘了我們氣運共享了嗎?”江容易扣緊了周思危的手指,認真地說,“無論哪裡,都要一起去。”
但這樣認真的表情只保持了片刻,他就嬉皮笑臉地說:“兩萬年前,我還挺想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