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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嵐想要尖叫,但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她的嗓子卻被堵住了似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無力地顫抖。
一片寂靜中,阮嵐聽見了牙齒打顫的聲響,她與那雙眼睛對視的時候,時間好似被無限拉長,甚至不知道過了多久。然後她看見那雙眼睛的下方,緩緩浮現了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笑容,不、根本說不上是一個笑容,只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彎起了嘴角。
伴隨著這個“笑容”,無數黑煙瀰漫,化作了一條條猙獰的黑蛇,從阮嵐的五官鑽了進去。
阮嵐根本無法阻攔這些黑蛇,她所能做的只有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黑霧,直到所有的黑蛇都進入體內,她嬌小的身體軟軟倒在了地上。
阮嵐的臉頰撞上了尖銳的石子,就算如此,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烏黑的髮絲從臉頰側滑下。
阮嵐的雙目緊閉,身體也逐漸僵硬,最後連呼吸都停止了。
但是片刻之後,她又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中還留有一絲驚恐的痕跡,但隨後就被漠然的情緒所覆蓋。
她像是不太適應這具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從地上爬了起來,轉過頭顱,看向了前方的三十三重天。她伸出白嫩的指尖點了點臉頰上的傷口,舌頭舔過了指尖沾上的血珠,發出一聲與她如花兒般嬌嫩的容貌不符合的陰森笑聲。
然後她提起了裙角,蹦蹦跳跳地踏入了三十三重天之中。在她進入的一瞬間,仙宮門口泛起了陣陣漣漪,但並未發現她身上的異狀,讓她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其中。
阮嵐雙手揚起,像是一隻小蝴蝶一般在三十三重天的建築中穿梭。
“嘻嘻。”嬌小的身影突然出現,擋在了一名中年修士的面前。
中年修士還被嚇了一跳,臉色有些難看,但看見是一個小姑娘站在面前,還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彎下腰問道:“怎麼了?”
阮嵐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莫名地心中一顫,他咽了咽口水,又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阮嵐的櫻桃小口微微一張,說道:“你知道南洲主宰在什麼地方嗎?”
中年修士指了一個方向,回答道:“那邊。”
剛剛說完,他就看見這位小姑娘的嘴角翹起一個弧度,又發出了“嘻嘻”的笑聲,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眼前。
中年修士抬手揉了揉眼睛,心中有些奇怪。
這個小姑娘的臉太過白了,襯得嘴唇猩紅,有些像是……一個用白紙裁成的紙人。
而且,怎麼會有人直接稱呼仙君為南洲主宰?
中年修士搖了搖頭,將種種疑惑拋到了腦後,繼續向前走去。
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他這個小人物再多想也沒有什麼作用。
江容易與周思危並肩站立,走過三十三重天的小道,旁邊是掛滿枝頭的白蕊紅梅,清風吹拂,簌簌撒下幾點花瓣。
一片紅梅花瓣輕輕落在了江容易的肩膀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滑下,只在身上留下一抹清冷的梅花香氣。
周思危突然開口:“在想什麼?”
江容易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問:“你真的要接下南洲主宰這個位置嗎?”
“怎麼?”周思危側臉看向了身邊的人,“你不想要嗎?”
江容易搖頭:“不是,我只是有點奇怪。”
周思危想了一下,說:“我覺得這個主宰之位,可能日後有用。”
江容易嘀咕道:“我覺得肯定是麻煩大於益處。”
伴隨著他的這句話,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周思危的面前。
阮嵐歪了歪頭,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對周思危問道:“你是南洲主宰嗎?”
周思危與阮嵐是相識的,這樣一來,她問出的這個問題就有些奇怪了。
江容易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小姑娘身上圍繞著的詭異氣息,但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著周思危問道:“你們認識?”
周思危像是要回答這個問題,可是虛晃一招,聲音還沒出口,手掌就已經到了阮嵐的面前,眼看著就要抓上她的肩膀。
以阮嵐的修為,根本躲不過這一招。可奇怪的事發生了,她的腰肢一扭,隨著骨頭彎曲的吱嘎聲,阮嵐硬生生躲過了周思危的手掌,輕飄飄地落到了一邊。
“嘻嘻。”她揚起了面無血色的小臉,殷紅的嘴唇彎了彎,發出了陰氣森森的聲音,“南洲主宰,我只是來傳信的。”
周思危沒有被她的話所迷惑,動作未有一下停頓,繼續朝著阮嵐出手。
這一次阮嵐無處可躲避,被周思危抓住了肩膀,但她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慌之色,一雙眼睛平靜地盯著面前的人。
“傳達魔尊之令。”她的小嘴一張,吐出的卻不是少女嬌軟的聲音,反而是一個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低沉聲音,“各位主宰……全都等著受死吧。”
周思危的手掌用力按下,阮嵐的身體內立刻傳出了悽厲的尖叫聲,然後無數煙霧從她的口鼻處鑽了出來,飄到空中凝結成了一個人形。
這股黑霧一出現,阮嵐就閉上了眼睛,軟軟地倒在了周思危的懷裡,黑霧人就趁著這個機會,想要逃離三十三重天。
可就在他飄出去沒多久,就見到一道劍光破空而來,直直地將他劈做了兩半。
“啊——”黑霧人不復剛才的冷漠,雙眸中顯現的是扭曲的驚恐,“你……魔、魔尊會……你們……”
或許他想說的是什麼“魔尊會替我報仇殺了你們”,可江容易沒有在意,握住了十獄劍,發梢輕輕一揚,落到了周思危的身邊。
江容易說:“我就說吧,麻煩這麼就快來了。”
周思危將懷中的小姑娘輕輕地放在了地上,在那股黑霧離開了以後,阮嵐原本殷紅的嘴唇瞬間變得蒼白,雙眸緊緊閉起,再無一點反應。
江容易瞥了一眼,小姑娘已經沒氣了,頭顱無力地靠向了一側,宛如一枝衰敗的花朵,失去了所有的鮮活氣息。
看起來還……有點可憐。
“要給她報仇嗎?”江容易問了一句。
周思危退後了一步,看著小姑娘的身體化為了點點螢光,飄揚在了空中,與灑下的日光融為了一體。
“西魔洲。”周思危在神識中搜索了一番,找到了關於西魔洲的記憶,但大概是西魔洲很少與外界接觸,並沒有什麼確切的消息。
仙界分為東、西、南、北四洲,分別有四大主宰鎮守,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四方主宰中,唯有西魔洲魔尊神出鬼沒,行事最為詭異,不知道他此次派出人來發下戰帖,是什麼意思?
而且與西魔洲比鄰的並不是南洲,而是白玉京所在的北洲,那麼對方又為何捨近求遠地跑來南洲?
周思危收回了思緒,抬眸看向了江容易:“我記下了那人的氣息。”他的嘴角抿起,眼中划過一抹殺意,“若是下次遇見,定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