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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棋點了點頭,回答道:“有人逆時間長河而來。”
少女瞪大了雙眼,說:“竟然真的有人可以穿越時間?”
“我剛剛與他們見了面。”陳棋回想起之前與那兩個變數的見面,有些疑問地說,“只是不知道他們是為何而來。”
世間修士萬千,能夠穿越時間長河的人自然是有幾位的。可是,陳棋從未見過、聽說過,有人逆時間長河而來。
就算他們成功穿越兩萬年,來到過去,所受的限制也極多,並不能隨心所欲改變歷史。
陳棋也想不出什麼,最後只能屈指一彈,收回了那枚黑色棋子。
他與少女說:“這些日子,摘星樓的事務暫時交予你負責。”
“啊?”少女愣了愣,問道,“那師父去做什麼?”
陳棋說:“我要去看著那兩個變數。”
那兩個變數現在身處藏鋒閣。
他們想要修劍,肯定需要“蒼碧地心乳”。這件靈物千年難得,而陳棋恰好知道哪裡有蒼碧地心乳。
陳棋要借著這個機會,靠近那兩個變數,得知他們來到兩萬年前的目的。
藏鋒閣。
有位守衛擋在了兩個不速之客的面前,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番兩人的衣著穿戴,口氣還算客氣,問道:“請問二位為何而來?”
江容易拿出了一枚白棋,說:“修劍。”
許是那位名為陳棋的修士真的與藏鋒閣有幾分交情,守衛只看了一眼江容易手中白棋,就立刻換了一副面容,堆起了笑意,說道:“正巧,我們藏鋒閣最有名的鑄劍師還在閣內,兩位請跟我來。”
守衛在前面帶路,一直走到了九重高塔的第四層才停了下來。他抬手敲門,指節還未落下,就聽見“吱嘎”一聲,大門自動打了開來。
有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正對著大門而坐,這人年紀雖小,但竟有著一頭白髮。他一直低著頭,額前白髮落下,擋住了眉眼,令人看不真切。
“方劍師……”守衛小心翼翼的說,“摘星樓的人前來修劍。”
方止戈這才抬起頭,露出了少年人特有的稚嫩容貌,他看了眼守衛身後的兩個人,開口說道:“進來吧。”
江容易與周思危走入其中,房間內沒什麼裝飾,只擺滿了各種兵器,有斧有劍有槍,皆是殺過人見過血的兵器,件件都散發著冰冷的殺意。
方止戈朝著江容易伸出了手,只說了一個字:“劍。”
江容易取出了十獄劍,遞了過去。
方止戈伸出雙手,極為鄭重地接過了面前的那一把劍,目光仔細地看著劍身上的裂縫。在面對著兵器的時候,他冰冷的五官竟顯露出些許溫柔來。
“好劍。”方止戈誇了一句,“什麼名字?”
江容易回答:“十獄。”
“十獄。”方止戈垂下眸子,認真地看著手中之劍,輕聲誇了一句,“好名字。”
方止戈仰起頭,看向了江容易,說道:“你的劍並非凡品,需要各種靈物作為輔助才能恢復如初。”他停頓了片刻,繼續說,“其餘靈物藏鋒閣內可以湊齊,唯有一件蒼碧地心乳世間難得,連藏鋒閣都沒有。”
江容易問:“那方劍師可知道哪裡可獲得蒼碧地心乳?”
方止戈仔細回想,片刻後才開口說:“中洲各個拍賣行里應該有蒼碧地心乳的消息。”
江容易道謝:“多謝方劍師。”
方止戈“嗯”了一聲後,說:“你們去尋找蒼碧地心乳,找到後再回來就是了。”他話中的意思是要將十獄劍留在這裡。
江容易看了眼十獄劍,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說:“那就麻煩方劍師了。”
方止戈像是不善於與人交談,乾巴巴的說了幾句話後,就緊緊地閉起了嘴巴,只專心看著手中的劍,思索著該如何修補。
江容易見狀,就拉著周思危退了出去。
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藏鋒閣中後,方止戈才緩緩抬起了頭,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張,自語道:“是你們嗎?”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上了十獄的劍身。
十獄劍上雖遍布裂縫,但依舊散發著銳利的氣息,方止戈的手指還未落到上面,就已經被割裂出一道深深得傷痕,幾乎可以看見森森白骨。
就算如此,方止戈的面龐已經是一片淡漠,好似受傷的不是自己。他頂著凌厲劍氣,終於將手指按在了十獄劍上。
嗡——
不知為何,十獄劍竟然震動了起來,一道無形的波紋從劍身上發出,擴散至四面八方。只是九重高塔周圍布著各種陣法,無形的波紋止於牆壁面前,再也出不去一步。
“咳……”方止戈的五臟六腑一震,吐出了一口鮮血。
但方止戈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嘴角慢慢地勾起,染紅的嘴唇竟顯現出一分妖異,他咽下了口中的血沫,輕輕說道:“果然是……本體的氣息。”
他收回了手指,鮮血淋漓的指尖上,凝結的赫然是一團生死交纏的霧氣。
中洲位置得天獨厚,四洲之境於其四面相接,繁華至極。
這裡從沒有黑夜。
白日裡是兩隻三足金烏於上空盤旋,撒下一捧捧的日光;夜間,中洲的每一個角落都掛上一盞盞精緻的琉璃花燈,其中燃燒千年萬年不滅的人魚燭,火光灼眼,幾乎奪去了上方月宮的光輝,連天上的星辰與之相較都要過於黯淡。
若是有詩人路過此地,怕是要嘆上一句“火樹銀花不夜天”了。
此時正是中洲的夜晚。
在琉璃花燈的照耀下,有妖族少女蹦蹦跳跳的走過,口中唱著清脆的歌兒,身後漂亮的羽衣隨之飄揚;有天生仙人仰著下巴似有不屑,一副不沾人間煙火的模樣,可看見路邊攤位上售賣的物件,還是要停留下來討價還價;還有人族修士與魔修一路同行,交談甚歡。
看起來倒是四海昇平,一片和諧。
中洲本就是容納了各類修士,互通有無之處,故而這裡沒有紛爭也沒有種族之別。
江容易與周思危並肩走在一起,他牽起了周思危的手,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過了一會兒,開口評價道:“看起來倒是四海昇平,海晏河清。”
周思危正要回話,突然發現身邊之人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周思危轉過身問道。
“沒事……”江容易眉心皺起,回答道,“剛才我感到有一些不安,只是不知道這不安從何而來。”
周思危想了一圈,也不知道有何事會讓江容易心生不安。
他只能握緊了江容易的手掌,說:“不必擔心,我們在這裡一無所知,還是先去尋找蒼碧地心乳,其餘的只能見招拆招了。”
“嗯。”江容易將這一絲憂慮壓下,點了點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