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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易彎下腰,靠近了方止戈,說:“你說我做不到?”
方止戈平靜的臉上透露出了驚訝,他喃喃道:“生死……”這個人竟然擁有和本體一樣的生死大道。
他們兩個身外化身,本就是從生死大道中演變出來的。生死大道能夠賦予他們生,也同樣能賜予他們……死。
這個人並不是在誇大其詞!
江容易問:“說不說?”
江容易伸出手指朝著方止戈緩緩而去,其上生死變化,只要觸碰到方止戈,他就會瞬息之間被死氣淹沒。他抬起頭看向葉閻,一切皆在不言中。
方止戈緊緊咬著牙關,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出,他只是死死地盯著葉閻。
他們兩人都是由本體創造出來的身外化身,但兩人從一出生開始,脾氣性格就截然不同。別人的身外化身都是毫無意識的傀儡,而他們……擁有自己的意識。
方止戈忠誠,而葉閻……叛逆。
方止戈知道葉閻對本體隱隱有著敵視,他不知道葉閻會不會說出來……
他不害怕死亡,只害怕這些人對本體造成傷害。
生死交纏之氣就離方止戈一紙之隔,即使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他還是控制不了身體的自然反應。
方止戈的臉上毫無血色,一股涼意從臉頰處鑽入身體,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他咬緊了唇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降臨。
最後一刻。
就在江容易的指尖即將碰到方止戈的時候,葉閻終於開口了。他漂浮在上方,毫無感情的雙眸在落在方止戈的身上上,竟透露出些許柔情。
但這感情流露只有短短一瞬間,他的目光轉向了江容易,又變成了平靜的一潭死水。
“我說……”他這麼說,“放了他,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第126章
葉閻……暫且稱呼這團黑霧所化的人為葉閻。
他從半空中輕輕地落了下來, 就算他只是一個虛影,也能夠踩在結實的地面上。
葉閻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幾個人,輕聲道:“你們想要……殺死我的本體。”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知道“本體”這個人的存在, 但這些人費盡心思地抓住他們兩個, 肯定不是想要和本體打個招呼再吃頓飯吧。葉閻這麼想道。
葉閻將這個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心中抹去,突然又冒出了一個念頭——好像本體受傷或者殞落,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壞處。
葉閻沒有等到任何的回應,當然他不在乎這個,片刻後又繼續說道:“我們與本體有著一定的聯繫, 如果我們身死殞落——我說如果,臨死前的畫面會傳回本體那裡,他可是會知道這一切的。”
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他們, 而是本體。所以葉閻沒有直接求這些人放過方止戈,而是將所有的利弊說了出來。
江容易指尖的氣息無聲無息地熄滅,他垂下眸子看了眼方止戈, 又抬眸看向了葉閻, 開口說道:“好, 可以放過你們。”
方止戈咬牙道:“不需要!”
葉閻完全無視了方止戈,直接說:“一路向東, 在中洲與東洲的交界處有一條峽谷, 本體就在那裡。”
江容易退回了一步, 遠離了方止戈, 他微笑著補上了後半句話:“……只不過不是現在。”他輕輕喚了一聲摘星樓主的名字。
陳棋立刻明白了江容易的意思, 手掌用力壓下, 牢牢地制住了方止戈,不讓他有機會逃跑。
“如果你要回去報信也可以。”江容易雖這麼說,但從他眉間一閃而過的殺意可以看出,如果葉閻敢走出一步,他會毫不留情地斬下方止戈的頭顱。
葉閻回答:“我會留在這裡。”
話音落下,葉閻的人形頓時崩潰,變成了縷縷煙霧纏繞在了方止戈的身上,這動作像是一種被馴服的溫順,表示他毫無威脅性,也不打算反抗。
而方止戈截然相反,他臉上的那股冷漠再也保持不住,他的雙眼透露出一抹紅意,無盡的寒冰之氣從身上冒出。他想要掙脫開陳棋的束縛,可陳棋只是將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就足以讓他無力反抗。
葉閻安撫道:“放輕鬆……可能他們根本對本體做不了什麼。”
他的聲音虛無縹緲,像是哄人睡覺時的溫柔低語。在這溫柔的語調下,方止戈的肩膀慢慢地鬆懈了下來,最終閉上了眼睛,被迫地放棄了抵抗。
一縷煙霧在方止戈的肩膀上緩緩抬起頭,裡面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江容易,葉閻說:“你們殺不了他的……”他停頓了片刻,“不過,還是祝你們好運。”
一路向東。
中洲與東洲交界處的一道峽谷。
應該是……望善淵?
江容易與周思危對視了一眼,他說:“我們走吧。”
徐清河大喊道:“我們不用去嗎?”
江容易說:“去了好像也幫不上忙……”
周思危卻難得地否定了江容易的要求,他說:“一起去。”
江容易雖有些奇怪周思危的決定,但也什麼也沒說。
三人之中修為最高的陳棋反而沒有要求跟著他們一起前去,而是說:“我在這裡看著他們……”他朝著周思危笑了笑,“接下來的交給你了。”
周思危的目光與陳棋短暫地交匯了片刻,他點了點頭,轉身朝著東邊的方向而去。他走得極快,瞬息之間陳棋就只能看見一個渺小的背影。
陳棋緩緩嘆了一口氣,直到周思危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才開口說道:“希望他們能夠成功……”
畢竟,只有這一次機會。
江容易追上了周思危的腳步。
清風掠起江容易額間的髮絲,他的足尖輕輕點了一下樹枝,一躍到達了周思危的身邊,他小聲地說:“怎麼這次不等我?”
周思危回頭,他們兩個人的速度一致,他伸出手正好能觸碰到江容易的臉頰。周思危將那一縷飛舞的髮絲固定在了他的耳後,口中發出的聲音有一些嘶啞:“我只是有些緊張。”
“緊張什麼?”江容易抓住了周思危的手腕,包入了自己的手掌心。
江容易朝著周思危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像是盛了一泊水色。他這麼一笑,水汪汪的,像是要從中搖晃出幾點柔情來。
“你當你是誰?”他這麼說著,一點點地攥緊了周思危的手指,認真地說,“你可是——周思危。”
話音剛剛落下,江容易突然發力,到了周思危的前方。他轉過身,縷縷烏黑髮絲飄揚至半空中,還未來得及飄下,一束日光便迫不及待地照耀下來,在髮絲中染上了一抹流淌著的暗金色。
周思危聽見他這麼說:“沒什麼好緊張的,我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