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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霧隔絕了眾人的視線,趁著這個機會,方止戈正要離開,卻被身後的人抓住了手腕。
葉閻的表情難得嚴肅了起來,他低聲說:“來者不善,我們先離開中洲……”
方止戈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葉閻的提議。
漫天雪霧飄揚之下,方止戈暫時摒棄前嫌,和葉閻一同離開了這條僻靜的小巷。
到了安全的地方,方止戈這才冷著臉甩開了葉閻的手。
葉閻也沒有生氣,而是捏著自己的手指,回味著方止戈身上肌膚的觸感。等到回味夠了後,他笑嘻嘻地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方止戈反問:“奇怪什麼?”
“他們的敵意來得太莫名其妙了。”葉閻一邊說著,一邊跟上了方止戈的腳步,“我們是被發現了嗎?”
方止戈躲過了葉閻那隻不安分的手,冷冷地說:“和我無關,我在中洲待了三年沒有被人發現,而你……”
“現在可不是起鬨的時候。”葉閻一句話按住了方止戈的殺意,“中洲,目前我們是不能回去了。”
方止戈沉默了片刻,說:“潛龍盛會。”
這是本體對他們下的命令,必須拿到潛龍盛會的魁首。
葉閻卻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嘴角一翹,說:“到時誰拿了魁首,我們把誰的身體給占了不就行了?”
說著,葉閻看著方止戈那張冷淡的少年臉龐,頗有遺憾地說:“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那張臉,讓我忍不住想要……”
葉閻曖昧地舔了舔唇角,剩下來的話不用說,方止戈也知道不是什麼好的想法。他的眼神凜冽,就差在葉閻的身上戳出幾個洞了,冷聲說道:“滾。”
即使方止戈沒有給他好臉色看,葉閻還是沒有退卻之意,反而湊上前去,他嘴唇動了動,正想說什麼,突然若有所感地抬起了頭。
現在明明是白日,可是萬里晴空之上,可以看見數點星光閃爍。
葉閻還以為是被日光照花了眼睛,他眨了眨眼,再次往上方看的時候,那些星辰正朝著他們的方向移動,距離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直直落下。
“快走——”葉閻朝著方止戈大喊了一聲。
方止戈還一無所知,他正要側臉看向葉閻,背後突地覆上了一對手掌,接著是一股衝力將他推向了遠方。
情急之下,葉閻顧不上會不會傷到方止戈,用了渾身的力氣把方止戈推離了這片區域,給了他一條生路。
在確定方止戈安全了之後,葉閻喘了一口,轉身看向了天際。
無數星辰拖著絢爛的尾巴,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
在閃爍著的星光中,漂浮著一道身影。這道身影在這片星空中,顯得太過渺小了,可是卻讓人不能無視。
陳棋垂下了眸子,遮住了容納萬千星辰的雙眸。他平靜地看向下方的人,嘴唇輕輕一碰,說道:“只手摘星辰——”
轟然一聲巨響。
山崩地裂,煙塵飄起,砸出一個個巨坑。
曾經見過這一個場面的徐清河躲在遠處,說:“這就是我們仙界的……大規模殺傷兵器了。”
江容易盯著群星落下的中心處,就連飄過來的煙塵都不能讓他眨一下眼睛,他說:“還沒有結束。”
徐清河驚了,他朝著那裡張望,口中還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怎麼可能?”
江容易回答:“你看著就是了。”
嗆人的煙塵落定,顯現出了一片狼藉的地面。
剛才綠意茵茵的山脈,現在已是變得寸草不生。好在中洲附近並無修士居住,不然還要傷及無辜。
陳棋在上方觀望了片刻,這才緩緩落在了地面上。他向前走了幾步,在裡面看見了一具被隕石砸得面目全非的屍體,看起來確實是葉閻的身體,可上面卻沒有一絲神識存在,只有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按道理來說,就算修士殞落,屍體上也會存留著些許神識,讓他們能夠成功地輪迴轉世。
陳棋皺了皺眉,正要上前查看這具屍體,可他還沒有伸出手,就看見一縷黑煙從葉閻的屍體中冒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飄向了遠方。
陳棋想要困住這道黑煙,可是無論是什麼方式都阻止不了這道黑煙的腳步,眼看著它就要逃出生天了。
那邊江容易突然開口說道:“抓住他!”他伸手一指,指向了遠處的方止戈。
從剛才發生的事情看來,葉閻就算拼著自己身殞也要讓方止戈平安離去,兩人的關係必然不簡單,只要控制住了方止戈,就不愁葉閻不回來。
陳棋經過江容易這一提醒,立刻轉變了方向,直接制住了方止戈。
方止戈到底沒有葉閻那種詭異的手段,面對實力強於他的陳棋,只抵抗了短短片刻時間,就被陳棋制服。
方止戈單膝跪在了地上,他一頭白髮,更襯得面容蒼白,一雙眼睛明亮如星子,看著遠處的黑煙。方止戈一個字都沒說,葉閻卻莫名地知道他的意思——方止戈讓他走,不用回頭救人。
可是……
黑霧飄離的動作一滯,停留在了那裡,既沒有離去,也沒有靠近。
陳棋按照江容易的指揮抓住了方止戈,不過看起來這個人什麼都不知道,抓住他有能有什麼用?難道這團黑霧還有同伴情誼嗎?
陳棋回頭看了一眼江容易,用眼神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走了?”江容易走到了方止戈的身邊,手掌按上了他的肩膀,朝著半空中的黑霧微微一笑,說,“不用緊張,就問你們一個問題。”
黑霧一散,慢慢形成了一個少年的模樣,一張稚嫩的臉龐,臉頰上還帶著些許圓潤。他身影一飄,說出的話帶著些許高高在上的冷漠:“什麼問題?”他盡力掩藏住焦急的心情,顯現出一種毫不在乎的神色。
江容易直截了當地問:“你們的本體在哪裡?”
話音剛落,方止戈就猛地抬起了頭,咬著牙說:“別……”
葉閻沒有回答。
江容易揪起了方止戈領子,迫使著這人揚起了頭。他輕笑了一聲,眉目舒展了開來,狀若不在意地說:“你們不說?”
他的指尖吞吐著銳利的劍氣,漫不經心地從方止戈的身上划過,說:“我知道你們只是占據這具身體,死亡並不能產生什麼影響,可是……若是神魂也湮滅了呢?”
就算是萬劍穿身般的疼痛,也不能讓方止戈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他冷靜地說:“你做不到的。”
江容易挑了挑眉,問:“你確定?”他的指尖微顫,充滿殺意的劍氣一轉,變為了極為柔和的生靈之氣。隨著這道氣息的出現,以江容易為中心,荒蕪的地面突然冒出了點點翠綠,短短一段時間內就完成了生長、發芽和綻放這些步驟。
江容易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剛剛冒出的綠意瞬間被一層死氣覆蓋,又恢復了一片了無生機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