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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是第二天期末大考,所以他們身上都穿著一模一樣的一中校服。
Y因為南方學校又普遍沒有供暖的緣故,入冬前,一中就給統一給各個年級的學生們發放了這種白底黑條紋,褲腿肥肥大大的冬季運動校服。
這種只有國內學校才特有的運動校服,因為設計極為不走心,還在發育期也沒什麼身材可言的小男孩小女孩一穿上,基本也就告別美觀之類的名詞了。
但這其中顯然也有例外。
至少小林侗和小梁聲這種在一般初中生里,個子都十分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穿上就顯得挺精神的。
也因為這個,儘管這倆臭小子在開學初就有破壞班級內部團結的嫌疑。
但隨著新班級之間同學關係的逐漸熟悉,大家也都一視同仁地接受了梁聲,誰也沒去真正地嘲笑或是記住他曾經跟不上學習進度或是脾氣奇怪的事。
關於這一點,梁聲自己顯然也沒想到。
因為以前還在上小學的時候,他有很長時間都很難走出班級同學排斥和歧視他家庭破裂的陰影,也是因為這一點,最開始,他在班上成績始終提高不上去的時候,他才會那麼焦慮和孤獨。
他沒想過自己能在初中這個新環境中真正地找到所謂集體環境下的歸屬感。
但偏偏這一個學期以來,班級里其他孩子雖說也沒有和他刻意走得太近,倒也不知不覺地和平相處了起來。
去老師那兒交作業,上課主動舉手回答問題,體育課集體課外活動。
曾經以為河西的那次噩夢班的被拐經歷也許會給他帶來一生難以抹平的傷痛。
他害怕和陌生人說話,也不喜歡太多人的陌生環境,但愈發充實的學習環境確實有讓他一步步走出以往那些恐怖的記憶。
這裡面,顯然有林侗這個天生樂天派的傢伙最開始的功勞,也有梁聲自己正在一步步地通過家長,學校和老師的幫助,打開年幼的心扉接受外面世界的緣故。
而此時聽到他這話,和林侗一樣默默把校服拉鏈拉到頂的小梁聲倒也沒太多表態,放下看了一半,疊著小角的備考複習題才開口道,
“有個人昨天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後來考完一出來就撇下我,和隔壁班的女生對答案去了。”
林侗:“……”
這勇於直接揭穿事情真相的話可就有點直擊心靈了。
一貫秉持著和好兄弟講義氣,林侗一聽果不其然就有點尷尬了,摸摸鼻子就小聲湊到他跟前又笑嘻嘻地來了一句道,
“嘿嘿,聲聲,可,可我這不已經和你虛心承認過錯誤了嘛,昨天啊剛出考場,隔壁班就有人找我對答案了!我名義上算是咱們班的政治課代表,就和咱們老鄧開大會說的那樣,這班幹部在這個年級內部嘛,還是稍微要起到一點帶頭作用的嘛……”
這麼膽大包天地模仿著他們一中校長老鄧的經典口吻,我們‘林妹妹’林侗同學如此吹著牛,面上竟也沒有一絲慚愧。
因為誰都知道,他當這一學期的政治課代表,除了幫他們班政治老師蔣老師下課後擦擦黑板,基本不可能具備任何威信可言。
當初蔣老師會選他,也是因為我們的林侗同學本人的臉皮和這張嘴實在太厲害。
自己忽然抽風跑去和人蔣老師的辦公室悄悄說特別想做個班幹部。
還胡說八道說什麼他奶奶日日夜夜盼著他們八代能出個班幹部,要是他以後光宗耀祖做了班幹部,保證再也不延遲交人家蔣老師作業,而且,全班一整年的黑板都由他來擦。
這話一出,班裡頓時沒人敢和林侗同學競爭了。
雖然實際背地裡咬牙切齒罵這小子卑鄙的也不在少數了。
但就這,人林侗同學在順利當選政治課代表的當天,還敢得意洋洋地背著書包跑回家,告訴他那個神經不正常多年的奶奶,他這是被老師欽點當上的‘人民班幹部’!
可把這什麼真實情況都不知道的瘋老太太給開心壞了,撇下家務急忙在家燒菜做飯,搞得具體清楚怎麼回事小梁聲頓時也不好再說別的了。
“好……好……我們家阿侗就是腦子靈光,像你爸爸當年考大專的時候,可比你媽那種在外頭偷人的雞養的野種強多了……那種破鞋要是知道,咱們阿侗現在這麼好,保管得後悔,我們家阿侗越好,她這輩子就得越後悔……多吃都點多吃點,長得壯壯,腦瓜聰明,上大學,這輩子就能一起長命百歲,也不用和上輩子一樣遭罪了……”
每次發神經詛咒人的時候嘴都很刻薄,但同時對他們又真的很好很好。
像個老瘋婆子一般披著白髮,生活也不具備什麼自理能力坐在小院子裡的林奶奶如此拍手傻笑著,好像真的已經隱約看到自家大孫子和梁聲往後真正長大了的情景了。
通常這種情況下,林侗都會無奈對梁聲地攤手來一句,你別介意啊,我奶這是又犯病說胡話了,估計是電視劇看多了。
她總是在說著希望林侗和梁聲都長命百歲,還有什麼這輩子上輩子的瘋話,而通常情況下,也沒什麼人會信她。
可前世今生這種事,連大人都壓根不信更別說孩子們了,所以梁聲每每聽完就算有所疑問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