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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清華是他們大夥的母校,將來哪怕畢業,繼續深造也依舊是所有人最開始入學時候最理想的出路。
雖然如他們這些俗人大多因為現實的因素而選擇了其他的道路,但祖國優秀的學子無數,大夥也即將踏上未來的路,一定要彼此鄭重,為了國家更好的明天。
這話說的不無感性,梁聲聽完心底也起了一絲感觸,這麼長久以來作為一個清華人的共鳴,大夥總是同樣的。
而到了這天晚上,梁聲和一個宿舍的三個兄弟,還有請客的師兄他們喝了酒晚上各自回宿舍之後。
趕上今天這個有點悶熱的晚上,他沖了個涼就躺在床上,可今晚喝的稍微有些多的他突然有點睡不著了。
這是他大學四年來第一次有點喝醉了。
長久以來,他清心寡欲的內心世界,除了一直專心對待的學業對外界的事物和干擾幾乎一無所知。
對於那些五光十色的世俗世界的肖像和渴望,他並不具備完整的認知,以至於當有些陌生的東西不知不覺來到時,他其實也不太能感覺到了。
只是仔細想想,距離他人從舟山回來真的已經快三個月了。
這段時間,他在個人生活上並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偶爾回想起那段時間發生的有些事來,也只有舟山海邊那一片像是被燒著了的雲霞和與其接壤模模糊糊的灰藍色地平線,並無太多其他更為清晰的畫面。
偏偏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就有點想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給一個人打電話。
那個人的號碼其實現在就存在他的手機里。
他們倆已經又快兩個多月沒主動聯繫了,這放在以前其實是很常見的事,放在眼前好像也是一樣。
偏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現在立刻就可以伸手辦到去撥通那個電話。
但轉念一想,這會兒其實已經快凌晨了,外頭世界的大多數人肯定都睡了,就連他們宿舍那三個,也已經醉醺醺地倒在床上發出了鼾聲,一切又顯得不合時宜了起來。
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是真的很想打這個電話。
有一絲前所未有的迫切,有一絲不同以往的茫然,還有一絲內心深處,小心壓抑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在意。
這種在意,明顯到能他能聽到宿舍里的吊鐘聲,明顯到他能聽見頭頂小風扇的細微轉動聲。
甚至,能明顯到恍恍惚惚間他好像想起了上個星期,他在圖書館用學生證歸還自己借的最後一套期刊讀物時,意外在某一個書架夾層看到的一本小說背面寫的一行話。
①——【“有一種東西,它會在一個夏天的夜晚,像風一樣襲來。”】
“嗯……老三,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沒睡呢……你不是也喝了不少嗎……”
大約是要下來起夜,就在這個當口,從鐵絲床上方打了個手電準備醉醺醺下來的賈聰明同學這時突然在梁聲的上頭髮出了聲音。
微弱的手電筒打在狹窄的宿舍里,也照亮了一片屬於不知屬於誰的內心深處的晦暗。
這讓表情始終沉默,打從剛剛起就沒吭聲的梁聲不由自主地往上看了一眼。
而片刻之後,眼看著自己的室友摸黑摳著腰,踩著拖鞋和個大傻子似的晃回來爬上床,還躺在自己床上保持著清醒的他才突然石破天驚地緩緩來了這麼一句。
“賈思凱。”
“嗯?幹嘛?”
不明白他怎麼就叫自己一聲,喝大了的賈思凱也應了一聲。
“你還記得我去舟山之前,有天晚上我們一起在宿舍里討論過的一個問題嗎?”
梁聲語氣一本正經地問他。
“啊?什,什麼問題?”
賈思凱一臉酒沒醒的樣兒掛在上鋪大著舌頭問了一句。
“這世上,到底兩個人之間什麼樣的感情才算是愛?”
“……”
這個問題可真是有點難為今天喝了不少,這會兒腦子還暈乎著,以至於連阿拉伯數字都未必分得清的賈同學了。
但這大晚上的,這小子也有點上頭。
加上今晚八百年不見和他聊這種的梁聲居然和他說這樣的話題了,他腦子一暈當即就七葷八素地開始張嘴胡言亂語道,
“什……什麼是愛……嗝,這你可問對人了,但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啊?”
來自醉鬼室友的這個問題,梁聲好似有些不想回答。
但眼下他的身邊並無其他可以提供參考意見的人選,而他又很想立刻得到一些來自他人的對自己反常行為看法,所以認真斟酌後,有點不自在的青年還是語氣乾巴巴望著頭頂,皺眉來了這麼一句。
“因為我發現,我最近開始不停想他。”
“……想她?”
“嗯。”誠實如梁聲同學含蓄且認真地回答。
“哦,那是有……有多想啊?”
賈思凱又醉醺醺地問。
“……”
“你不老實交代……我可就倒頭睡覺了啊。”
“很想。”
“……”
“甚至,一閉上眼睛就會開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