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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事不關己地在家裡水池子旁淡定地刷牙洗臉的老爺們,老娘們都瞪圓了眼睛跑出來,邊抹著嘴邊的牙膏沫子還邊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哎喲我的媽?外頭那不會是張校長在喊吧?怎麼,怎麼回事啊?這警車怎麼還忽然開進咱們巷子裡來了?快出去看看,他家這是又出什麼事了?”
這個疑問顯然大家心裡都是有的。
畢竟張程遠家前幾天剛鬧出過事,人劉老師流了孩子這會兒還住在娘家,怎麼又出事了,大夥也都是好奇的。
所以等集體跑出來看熱鬧之後,人擠人的大家就只遠遠地見,他們熟悉的那位為人師表的張校長漲紅著臉,光著個屁股正在那兒憤怒地大喊大叫。
他身後站著個臉色紙白,披頭散髮,眼睛紅腫地和對核桃似的苗條女人,旁邊隱約立著兩個面容無奈卻很嚴肅的綠制服警察,另有一個背對著眾人依靠著牆站著的陌生年輕人。
只是湊在前邊的大夥都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但看那氣氛緊張僵持的樣子就知道絕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而相比起這些完全和自己不相關的旁人,私心裡還是比較喜歡看熱鬧的街坊四鄰在愣了下後,又在一瞬間之後就被地上那堆皮帶,長褲和內褲吸引了。
因為視線所及,那明明該是成年人的內褲襠部竟小心地縫了個明黃色小袋,下頭還特別封建迷信地寫了個多子多孫。
尤其讓人忍不住嘖嘖稱奇的是,這張家的當家的張校長照理來說今年明明都有三十好幾了,
可除了那稀奇古怪的求子符,這褲襠下面愣還是和三四歲小男孩似的墊著塊尿布似的東西。
偏偏那尿布下邊看著還怪令人害臊的,黃褐色的濁物和尿液殘留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騷味,這可真就是大奇聞,大笑話一樁了。
“唷,快看看,這張校長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難怪家裡面先前……鬧成那樣……”
一時間大夥也顧不上去想警察為什麼找上門了。
但凡沾上點黃色暴力性知識方面的東西,各種好奇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就是死人也該聽見這些難聽又刺耳的話了。
而前面還在那兒抓著警察使勁解釋的眼鏡男子一聽這話也急了,先是從地上拿起自己外褲擋住下盤就對著人群破口大罵道,
“看什麼!都看什麼!還懂不懂王法了!小心我也報警抓你們!一群法盲!沒見過冤假錯案啊!快滾回家去!別看了!”
這話一出,街坊們趕緊做鳥獸狀散開了些。
但其實,一個個也沒走遠,還是守在一旁派出所門口看著熱鬧,就看著張校長領著自己疑似二奶的女人在裡面和警察一個勁兒鬧。
而要仔細說起來,作為當事人的張程遠現在這心情也是怪糟心的。
畢竟任憑哪個人大清早的正從在外頭出租房出來準備去學校上班,卻被人一棍子打蒙了拖到這兒來都得罵娘。
再加上家裡最近幾乎沒一件好事,劉秀這個臭女人懷了孕又流了,還跑回娘家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胖兒子沒了,他正愁沒地撒氣呢。
還是前兩天他那小情人小董的乾哥哥王自強幫他解決了一樁一直以來心事,他這才心裡才稍微舒坦了點。
不過說起這件事,他手頭其實還有個歷史遺患問題,就是他扔了‘包袱’拿了錢還沒和劉秀支過聲,只說那被他丟掉的‘包袱’是送走了沒說是賣錢,難道說……
這麼一想,這會兒已經被帶進局子裡來的張程遠這心裡便是一激靈。
他心想今天這遭,莫不是自己在外頭包二奶的事敗露了,這才弄得惹禍上身的?
可不對啊,自己在外頭包二奶的事藏得這麼嚴實,劉秀這娘們又一貫膽小好面子,沒道理會敗露啊……
這麼想著想著,張程遠不自覺就有點心虛,但被人扒了褲子這事還是刺激了他的自尊心。
他心裡琢磨著,自己一定得揪出這個幕後黑手,讓他吃官司,吃牢飯,還得找王自強再出來收拾這幫癟三一回出出氣。
可誰知道還沒等他發火報警找人收拾罪魁禍首呢,這幫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混混就把他,還有出租屋裡還穿著睡裙沒起的情人小董給抓到他們家分局派出所門口來了。
而最令他感到目瞪口呆的是,這幫平時盡吃乾飯,其實根本沒上過幾年學的本地流氓警察親眼看見自己被羞辱折磨的這一幕,居然不過問他作為受害人的感受。
反倒直接和另一邊站在人後那個他暫時還沒看清楚臉,但鐵定就是最大指使者的小子說起話來了。
石榴巷16號分局內,負責帶人回來問話的兩個警察同志也是儘可能地維持現場的秩序。
審訊室外,那個差點真被鉛筆盒砸壞一口烤瓷牙的女同志已經被帶到一旁的另一間屋子休息去了,所以這裡目前就只剩下兩個主要當事人了。
基本案情是怎麼回事他們已經問的差不多了,現在就是等雙方都冷靜下來進一步問清楚的時候了。
而照顧到有一方這心情目前比較激烈衝動的緣故,這兩個辦案經驗豐富的警察想了想,也就先安撫一旁情緒比較糟糕的報案人了。
“報案人梁飛龍?這兩個是你剛剛說要找的犯罪嫌疑人嗎?”
關閉了四面窗戶,所以逛下有些昏暗的審訊室裡頭,一人拿著本小本在皺眉記著的警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