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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忍不住大聲責怪著自家男人,在外頭掙錢的男人心裡一方面自責內疚,另一方面也著急兩個孩子,說著說著兩個人就嗓門大了起來。
一時間,旁邊的蔣新文,先前就已經提前上樓來的梁生都趕緊作為成年人上去好心相勸。
雖然看在外人都還在,小孩也都救回來的面子上。
之後沒吵幾句就被大夥一塊勸住的這夫妻倆的氣就不得已消下去了,但今晚這事,還是讓小海洋的爸爸對在場的幾個人好一頓感謝。
這之中,梁聲和蔣新文自然是要被義不容辭感激的。
明明是個外地人,卻選擇仗義出手的梁飛龍老闆也被人本地大哥死死拉著手好一頓感謝,還直說改天要擺一桌,請他們所有人都去自家喝酒吃蟹。
應對這種情況,一向得心應手的梁老闆本人頂著這兩口子動容的眼神,也是趕緊搖搖手表示不用過於客氣。
但今晚這件事,無形中也是樹立起了他作為一個外鄉人挺熱心腸的形象,所以一時間,就連方才一直沒看見他人的蔣新文都帶著絲疑惑地注視了一眼這個陌生人。
而當下也注意到蔣新文看了自己一眼,原本這些天就是在當地等著他回來的梁生也沒有因為其他事就耽誤杭州港這邊的事。
看到走廊上其他人都還在,他就先直截了當上去來了個自我介紹,又一副商場人士慣有的模式就伸出手來,兩人先客氣地握了個手。
“蔣博士,剛剛路上過來的匆忙都沒來得及打招呼,久聞不如一見,等了兩天這次終於是見到您了。”
估計是覺得這回蔣新文肯定也不會再找機會跑了,梁生一上來就先打了個招呼。
“……您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
被這麼一說,心裡泛起嘀咕的蔣新文頓時就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我是‘龍宮計劃’的這邊的項目參與人,龍江飛騰那邊的。”
“……”
“鄧大校的人之前有聯繫過您,但可能沒把我們一定要找您的原因給說清楚,所以我這趟乾脆就親自過來了,正好大夥待會兒要路上一塊回去,請問,您現在有興趣和我聊聊關於那停在杭州港的那輛軍用輪的事嗎?”
“……”
梁生的介紹刻意先隱去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但這番話在冷不丁被逮了個正著的蔣新文自己看來,卻是千躲萬躲的,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這幫人給親自找上門來了。
一時間,呆在溫州兩三天,死活不敢提前回來的他甚至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原以為自己已經把這事給成功地推了而勉強鬆了口氣的心情也是瞬間給沉了下來。
尤其是杭州港,軍用輪,這幾個怎麼聽,怎麼都是個大坑的詞想來要讓他繼續裝聾作啞也不太容易。
再加上龍江飛騰這麼個如雷貫耳,一說出來也能直接嚇退大多數人的巨額資本的名字。
所以即便當下就想用力地甩開這人的手,這位脾氣向來古怪的老博士也沒有當眾在醫院對著其他人里發作,而是先壓下心裡的慌張,就這麼難掩有些情緒和大夥一起開車回縣城去了。
“……”
這一切,落在一旁暫時沒吭聲的梁聲眼中,瞬間也明白了有個人明明一天到晚這麼忙,為什麼又會從香港來了這遙遠的舟山來的原因。
——原來竟還是關於那條神秘的‘龍宮號’,關於那艘所有人仿佛冥冥中都在圍繞起展開,他卻至今沒見過全貌的軍用輪船身上的問題。
但以梁聲個人這段時間對蔣新文的了解,這位上了歲數的老博士在個人船廠的事情上明顯樂意付出的心力更多,對於外界的事,他向來是一萬個不樂意買帳,更不願意一把年紀了還跑到家鄉以外的地方去。
只是看男人在應對蔣博士的時候明顯就是十分遊刃有餘的樣子,想來也用不著旁人在這時候隨便摻和這件事。
因此,接下來,大半夜幾個人一塊擠在一輛蔣新文那輛破轎車上回嵊泗的路上。
這今晚到目前為止,其實都在各忙各的兩兄弟也沒有打破先前在醫院時給對方的那場‘規則’。
一副壓根不認識的樣子就這麼坐在車上的一前一後,甚至之後到縣城下車的時候,他們倆都沒主動在外人面前再說過一句話。
“年輕人就坐後面吧,前排我和蔣博士來坐。”
這是上車前男人唯一開口帶到他的一句話,對此,坐在後車窗邊上,眼看著梁大老闆在那兒很熟練地裝不認識的梁聲什麼也沒說。
他的餘光能撇到上車後,對方一路上坐在副駕駛座上,都在用觸屏筆對著自己手機上的工作郵箱快速瀏覽著什麼東西。
他的穿著還是那麼簡單平常,除了細瘦到能看到血管的單邊手腕上帶著只不算昂貴的表,處處顯現出來的成熟氣度與其說是多年積攢的財富所帶來的,更像是個人閱歷的增加所造就的。
此刻,金屬觸屏的細細筆尖快速划過手機屏幕,內容則大致包含了財務報表和合同之類的東西,還時不時留下一連串夾雜部分回復下屬郵件的字跡。
成年男人對自己眼下所掌控把握的一切始終都是一副成熟自如且極有計劃的樣子。
關於今晚他們再相遇的事,以及梁聲對自己人生選擇,對清華處分那件事上惡劣後果本該產生的一些分歧,對方都沒有再多過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