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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笑,更有點非比尋常。
襯托著此時明顯有點明知故問的氣氛和兩人之間朦朧纏綿的燈光,更有絲說不出的勾引人的味道。
成年人之間的那份理所當然,或者說長久以來,梁聲都刻意沒提起的那個問題,竟就這麼被男人給輕易地挑開了。
“你真要穿?”
梁聲忍不住抬眸看他,嗓子卻有點沙啞。
“你想看就穿。”
“……”
“我已經三十多了,不是什麼都沒經歷過,該明白的我都明白,該有的需求我也都有,所以不用在我面前有所顧忌,我放的開。”
“……”
“再過會兒,可能外頭的天都要亮了。”
這一句句尾帶著絲不明意味的話,就這麼把年輕人心底一直以來揣著的那些正人君子的想法都給一下子掀翻了。
那男士襯衫上最後一顆系扣稍微有點緊了的扣子究竟是誰解下的。
那兩人壓在身底下胡亂揉成一團的衣服又是怎麼都掉到地上的沒人知道,但總之你來我往交託一切之間,這夾雜著太多複雜愛火一晚上,到底是誰也沒能休息好。
第二天早上起床,還在擔心昨天發生那事的林侗來敲門。
昨晚不知道幹了什麼的兩人擠在一張暖烘烘的床上,自然是一塊瞬間都給醒了。
昨晚臨睡前,終於是如願以償的青年親耳聽著對方在自己的耳邊把關於他們倆身世的最大一個秘密告訴了他。
眼下大的那個翻了個身就仿佛沒動靜,好一會兒,還是自覺穿上上衣起早的梁聲出去給兩人拿了早點,還說了聲謝了。
明明自己才是新郎官的林小二見自己發小昨天還冷冷清清的,今天就怎麼看怎麼神清氣爽的樣子,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左右想,也沒找出原因也就作罷了。
這一天,是他們一塊回家鄉Y市參加婚禮的第七天。
至此之後,那個奇怪的外地女人也沒有再出現過,兩兄弟等了一個禮拜,最終帶著那些錢去了一家市里接受捐款市婦幼保健院,之後又一塊返回首都了。
這一年,是他們在自己家鄉月市呆的最久的日子。
那之後,梁聲繼續在北京讀研究生,他的第一項測算引擎專利最終是英文單詞life定名,他的合伙人程鵬都不清楚這個代表著‘生’的詞語具體對梁聲有什麼含義,但總之故事就這樣繼續了下去。
2016年4月。
梁聲正式被錄取普渡大學數學系博士。
期間另外一個繼續著作為梁飛龍這個名字的人生,在外頭走南闖北,只是誰也沒告訴的,他們倆就自己在北京另外留了一個家,並且時而就會一起住一段時間。
而時間就這樣一轉眼到了2017末。
就在兩個人一直默默地在網絡上關注的情況下,一件原本只存在於梁生上輩子記憶里的案子也踏著他曾經的回憶發生了。
——319三人團伙猥褻幼女案。
在此之前,這個案子曾經一度令梁生苦苦尋找當時那些時間人的下落。
但因為他的記憶早就因為過程中的很多因素而淡去了,所以找遍了很多地方,他依舊不記得自己當初到底是在什麼準確的時間,作為目擊證人遭遇了這件案件。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命運主動來臨時,竟然會讓又在一次出公差的夜裡意外再次撞見了這件事。
這一次,他依舊是梁生。
但臨時夜裡過來考察,聽到廠房後頭第一時間有呼救聲的毛成棟和司機已經直接上去救人了。
而萬幸趕在一切惡行發生前,將那三名歹徒打倒,又救下了這個身上衣服都已經破了,只大哭著穿著著兒童內褲的小女孩。
當時就不顧一切上去,先趕緊用自己西裝抱住那個小女孩身體的梁生許久才抖著聲音,以一種他自己都沒想到的語氣回了一句。
“別怕……別怕,咱們已經去找警察叔叔……丫頭,你先告訴叔叔一句,你的名字叫什麼?”
“嗚嗚……我好害怕……警察叔叔……爸爸媽媽……快來救我……我,我叫葉初秋……”
時隔兩世,梁生再一次選擇出庭為葉初秋作證。
三人強姦團伙告破,兩世輪迴,此前累累罪行全被公之於眾之時,他甚至已經無法認出面前醜陋到形同走獸,不堪一擊的三個人。
這就是上輩子在他記憶里的那些象徵權利,金錢,以至於他作為底層不敢做出一絲反抗,最後還賠上性命的加害者們嗎?
可這三個人明明看上去那麼……那麼不令人懼怕。
他們犯下罪行,站在審判台上等待法官宣判罪行的樣子,那一雙雙眼睛充滿血絲,既驚恐又猥瑣的樣子,到底有哪裡值得人去懼怕?
這偌大的法庭上,最可恥,最卑微的就是這三個人,無數雙赤裸裸的眼睛落在他們的身上,將他們的醜陋一點點撕開,受害者的譴責便足以將這三個人的全部人格打垮在原地。
他突然覺得這個世道十分現實,卻也現實的讓人不得不為更多地事做出改變。
那就是當你的雙手軟弱到沒有力量時,不提去保護別人,你根本連保護自己不被他人傷害的權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