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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要以一個初中生的身份融入一個以班級為單位的新集體,那對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必然又是需要一個漫長時間去習慣的過程。
像這能不能在新學校迅速結交上幾個玩得來的同學——或是在班級和老師心目中憑個人能力爭取到一個班幹部之類的位置,本身就是考驗許多孩子能不能好好適應新環境的一個大問題了。
畢竟一個班上那麼多人,要想成為一個班集體中真正的一員本就件難事一件。
更別說,一中本身還是個有許多地方小學升上來的尖子生扎堆的地方,要在這裡面出類拔萃只能說是難上加難。
因為按通常情況來說,這種學校但凡拿過各種中小學生奧賽冠亞軍的,光是這一個班就得有好幾個。
諸如此類還有什麼拿過英語歌曲比賽冠軍的,什麼拿過意林杯作文大獎的。
明明都是一樣的米飯,卻偏偏養出了完全不一樣的人。
自然一比,就把放在裡面怎麼也算不上突出的,如梁聲這樣的天賦尋常的給襯托的沒那麼突出了。
因為從前在普通小學中的優秀,實際放在這種學校里來看就是有點不值一提,這所學校的每一個人單獨拿出來又都要比你優秀幾百倍。
這也間接造成了我國自八九十年代後,就有位著名的中國兒童教育學家目睹國內的教育情況說過類似這樣的一句話。
‘九年義務教育是分水嶺,學校是第一個人類小社會,國家強制的九年學習生涯會讓青少年時期的孩子充分體會自己究竟在語數外,物生化中占據哪一門天賦,中國人口與生存競爭之間關係從不止步於成年社會,學校和考試才是證明你是否足夠優秀的第一道關卡。”
而這句話且不論究竟靠不靠譜,是不是一句真正能夠詮釋國內教育事業的話。
倒也確實是把當時在外人眼中,是因為比別人優秀才能考進一中的小梁聲給一下子打回了殘酷的現實了。
“學號39,現在上來拿一下你的課本和校服。”
開學頭一天,他的女班主任老師就是這麼站在講台上頭用學號直接代替稱呼班上所有人的名字的。
她的語氣還算勉強保持著溫和,但打著結的眉間似乎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嚴肅和厲害。
而如果硬是要找點形容詞來具體形容這種厲害,大概只有曾經在全國電視台風靡,也給無數小孩們造成無數心理陰影的‘容嬤嬤’這一經典電視形象可以與之媲美了。
“我姓萬,叫我萬老師可以,我上的是你們周四下午的思想品德和語文,這學期也負責做你們的班導,大家今年都上初一了,肯定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日常就自己遵守課堂紀律,好好完成作業。”
“來的時候,你們的家長應該也告訴了你們,這究竟是一所什麼樣的學校,但我要說的是,任何人的個人命運都不會完全依靠老師或是學校,能否成為一個群體中最優秀的人永遠在於你個人,成績,考試,作業,這些詞彙在當下聽上去很可怕,但是用你們的腦子好好想一想,失去了這條正常的升學途徑,你們這個年紀出去這個校門還能做什麼。”
“最後,給我翻開你們的課堂筆記本把這句話給好好記下來,一中的考試規律是,一月一考,一周一小測,小測通常隨堂,一般沒有具體時間,任何一門課的成績但凡那次跌出班級二十五名之外,就去問問你們的任課老師還有沒有臉留在一中,下面開正式始點名,報一個學號,就喊一聲到。”
從頭到尾,這位眼鏡片反著光的‘容嬤嬤’都沒有注視看任何人,她對自己的學生也始終保持著一種令人後背發寒發毛的距離感。
可不知為何,所有坐在教室新來報導的孩子們都感覺到了她恐怖到聚焦在一塊的注視。
尤其這個試驗班總共快有五十幾個學生了,梁聲這個成績勉強算是中等偏下,自然引起不了這位相對他們而言還比較的老師太多的注意。
可顯然,相比起入學成績並不足夠優秀,而被班主任忽視甚至是迅速泯滅於眾人的感覺。
眼前這種緊張殘酷到,分分鐘就要把不夠認真努力的學生踢出整個學習氛圍的感覺才是最令人不自覺就開始緊張的。
而對於本身就性格偏內向沉默的小梁聲來說,這開始正式上課後的三四周,對於他才是真正的精神磨鍊了。
首先,作為一所學習強度和學習壓力很大的初中,一中的課程就排的很滿。
這種‘滿’不單單是指的單純課程上的密集。
而是很多時候,來上課的老師根本連喘息和上廁所的機會都不給這幫根本就只有小蘿蔔頭大的學生留。
有時候往往前一堂課的老師剛抬腳走,後一堂課的老師就迅速進來開始上課,然後就是一堂接著一堂的課開始車輪戰的上。
從周一到周五,語文一周有五節,英語,物理和生物是八節,數學加周末的奧賽補課則是十二節。
中午二十分鐘去食堂吃飯,回來後半小時趴在桌上午休,然後就開始下午的學習。
這個過程中,坐在後一排的梁聲幾乎沒時間休息,只能像個精神麻木的小機器人似的不停地往腦子裡塞東西,不停地記筆記。
可這種情況下,往往一整堂課下去,零零碎碎的筆記他是記了不少,真正能理解下去的內容卻根本沒有多少,腦子混混沌沌地簡直像是塞滿了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