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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沒花光所有的錢,還小賺了一筆,算是徹頭徹尾地不花一分錢就賺夠了一路尋人的路費和食宿費。
2002年7月15日,他從Y市出來後的第四天,他背著行李和沿途換來的特產到達贛南北。
照理來說,這該是件令人高興也隱約看到點希望的事,
可讓人感到無比喪氣的是,明明當初買火車票來之前,Y市本地分局的人對他說的是王自強在贛南有家。
但等梁生好不容易親自來了之後,又找了當地派出所詢問,卻發現本地那幫辦事不牢靠的警察給的居然是四五年前的舊檔。
人家的家早不在了,連瓦片和地基都沒了,更別說還能找到一個知道事情的活人,詢問派出所這邊也是一句萬金油般的話。
“對,對不起啊同志,你看看這事給弄得,對不起對不起,要不這樣,你要不先買個票回家等消息?我們一個月後仔細調查過王自強的人際關係再給你答覆?畢竟啊這調查取證需要時間,我們兩地保持好聯繫,你也要相信政府,相信我們,你弟弟啊肯定早晚會被我們找回來的……”
“……”
這一番和Y市分局幾乎如出一轍的話,拿著行李蹲在贛南派出所門口的梁生最後沒找到合適的詞回答。
他不想告訴這些事不關己的人民警察自己為了能過來贛南找王自強,身上最後的十五塊錢今天也已經沒了,連這兩天吃飯的錢都是一路買身上收來的小商品換來的。
而且這還是在他這兩天沿途根本沒敢住招待所,只是飢一頓飽一頓拼著一口氣趕過來的前提下。
可到頭來,一句你先回家吧,等一個月說不定人就有消息了呢,卻又把一個苦苦找到這兒的人給輕易地打發了。
但他沒辦法回家啊,因為他的家根本都不在這兒啊。
找不到他的家,他又該怎麼一個人回家呢?
“所以,王自強哥們兒的老家在哪兒?”
派出所的長凳上,那個奇怪的,蓬頭垢面的年輕人如此開口問道。
“什,什麼?”
贛南北這邊負責辦案的地方警察像是沒想到這小子會這麼問,所以一個個有點愕然。
“贛南這肯定有區檔案,我不麻煩你們,我自己拿到了線索去鄉下挨家挨戶的找,我弟弟等不了一個月,任何一個活人都等不了一個月。”
“額,可,可把檔案告訴了你,你又找不回人這該怎麼辦?”
警察同志又問。
“你們給我開個證明吧,這趟找到了人就算我自己的,找不到也不拖累不埋怨國家,我心裡有數。”
梁生回答。
2002年7月17日。
除了一個模糊的村民地址,依舊沒有從警察那裡得到任何有用線索的梁生再次坐火車離開贛南北,前往他最後的一點希望河西茅村。
此時他身上只有不到五十元。
他把沿途的做小買賣換來的麻糕,打氣筒和打火機等各地特產在贛南本地全部兌換成了現金,湊齊了六百八十塊錢才踏上了這最後一絲希望的尋找之路。
離開前,他在贛南派出所門口的居民小吃攤吃了碗酸辣粉干加了一個滷雞蛋。
這是他這麼多天來吃的最好的一頓,吃完他覺得先前被抽空的了四肢和手腳都仿佛有了力氣,滿足的連最後一點湯都給喝光了。
他沒去想自己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已經被送走快二十天的小梁聲。
但他心裡明白,這就是他的最後一線生機,要是失敗了,那他真的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而大概是這一次尋人的經歷實在是深刻。
後來好多年後,梁生真的兜里有大把的錢了,成了人人敬重,一呼百應的梁大老闆時,他也會時常想起這事來。
他心想,自己當年到底哪兒的那種自信和固執呢?
明明警察和其他人都和他說算了,人肯定找不回來了,可他還是想找。
後來他也明白了,因為這人和東西不一樣,東西丟了可以說有錢了再買,可人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在這種情形下,他靠不了任何人,只有靠他自己。
所以他不怕失望,也不怕困難,有他一條命,他就會繼續找下去,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第20章 二十
下定了最後那點決心,胸中硬是提著一口氣的梁生就這麼繼續一人坐火車南下了。
這時候,他出來已經快七八天了。
這個過程中他沒給留在Y市的金萍他們打電話報個平安,只想著一切等找到人再說,其餘便什麼也不想去多想。
他這次的目的地是河西茅村,傳言中遠近聞名的貧困縣,因本地人酷愛生小孩,往往一家有七八個閨女還都叫招娣盼睇想睇聞名全國。
而這個由七八個大隊共同組成的村委會的實際情況也是梁生親自找到這兒之後,才發現遠比他想像中要大和複雜的多。
首先,這裡的村子並不是和大多數地方一樣按祖上姓氏劃分的,因為有兩個村子是有私人煤窯的,所以幾年前便湧現了不少外地戶口的來這定居。
贛南警察當初給他的就只是一張證明和一個模糊地名,其餘的關於王自強哥們兒家的線索則還是需要他一個人挨家挨戶的找。
梁生不確定那個和王自強關係聽說不錯的人到底是不是本地人,更無法從這些少到可憐的線索中推測出他的人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