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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束手束腳,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承了熊文的知州的位置,將瞻州府作為日後七皇子謀事的堅韌後盾。
更何況,幾年的時間足夠他一方面為百姓做實事,一方面以七皇子的名義幫他博一個好名聲,反而才更穩妥,更容易成事。
京中有沈老在,他反而不如回瞻州府……兩邊出手,一明一暗,最後讓周帝措手不及。
沈老在朝堂這麼多年,顧雲絎這話一出口,尤其是最後四個字,他眼底頓時一亮,他之前一直在想要在京中為顧雲絎謀個什麼官職才好。
可的確在京中,他需要顧及太多,可瞻州府卻不一樣,這是外派,更何況是那麼一個地方,周帝也不會多想,反而更容易施展拳腳。
再說,他其實有心培養一些私兵,他是文臣,周帝又忌憚他們沈家,所以如果以後真的要跟大皇子爭皇位,沒有兵權就像是紙上談兵。
沈老眼底發光:“你當真……願意去瞻州府?那裡可不好管,這些年熊文將那個地方治理的一塌糊塗,窮山惡水多刁民,也多賊寇,你若是接管之後,想做出一番功績……”那比在京中要難百倍千倍。
顧雲絎卻是笑了:“老師,不管多難……可到底有個盼頭,只要有殿下在,那學生就甘之如飴。”至少他在為未來的明君鋪路,那就是刀山火海他也願意。
周惜琰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眸底有什麼閃了閃,許久都沒能說出口,她看向顧雲絎:“日後……定不愧於民。”
顧雲絎望入她的眼底,只是這四個字就夠了,這世間最難的,就是無愧於民。
沈老被顧雲絎的這一番決斷給說的心情澎湃,一掃之前的壓抑,握住了顧雲絎的手腕:“好好好,不愧是老夫的學生,有魄力有決心!走走,跟老夫出宮,我們回去再好好談談,老夫覺得……”
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願意捨棄京中的安穩去求一條險路,可這跟他年輕的時候又何其相像?必須通宵徹談!
周惜琰知道自己外公的性子,趕緊上一旁拿過來溫著的膳盒遞過去,提醒道:“外公,今個兒過節,別忘了喝粥,還有……仔細身體。”
沈老擺擺手:“老夫知道知道。”可顯然沒聽進.去。
顧雲絎接過來,安撫道:“殿下放心,我會照顧好老師的。”
周惜琰瞧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長出一口氣,這才轉身,慢慢往回走,一直等走到拐角,才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眼,瞧見那兩個漸行漸遠的人,一個是她的親人,一個是她的恩人,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護著他們,讓他們長命百歲,平安順遂。
周惜琰先回了一趟承福宮,她在那裡等了沒多久沈貴妃就先一步回了,告訴了她周帝大發雷霆,她離開的時候周帝還在訓斥章皇后,怕是今晚上會故意冷著章皇后來她這裡,讓她先回自己的宮裡。
周惜琰應了,將顧雲絎之前的話告知了沈貴妃,沈貴妃沉默許久,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是個心懷天下的人,你沒看錯人。”這可惜,這世間好人不償命,好在重來一世,既然提前知曉了,她們就不能再走上輩子的老路。
周惜琰抱了沈貴妃一下,這才咬咬牙轉身大步離開了。
翌日周惜琰擔心沈老昨晚上真的徹夜不睡,就借著去看府邸出宮去了一趟沈府,不過倒是沒見到沈老,聽說是去大理寺找洪大人去了。
周惜琰想到周帝昨晚上委派洪大人選出一個欽差,怕是外公去商談這件事去了。
她沒見到外公,乾脆去找顧雲絎了,不過走到顧雲絎暫時在沈家住的偏院卻沒看到人,守門的小廝說早上醒來就沒見到人了,也不知顧大人去哪兒了。
周惜琰還以為顧雲絎出門了,打算離開,只是等轉身走出兩步之後突然想起什麼,又轉了回來:“可有人看到顧大人出去?”
小廝搖頭:“回稟殿下,沒見到。”這才是最奇怪的,不過也許是顧大人天不亮出去也說不定。
周惜琰笑了笑,“你去尋一把梯子送進來,我先進.去。”
周惜琰隨即越過小廝推門進.去了,她之所以覺得顧雲絎應該沒出門,不過也沒覺得小廝在騙他,她想起來上輩子在獄中顧雲絎告訴她的一件事,他有時候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好卻無人訴說的時候,就會站在最高的地方,一個人自言自語,說完了也就心靜了。
周惜琰尋了一圈,果然沒看到顧雲絎,她站遠一些,仰起頭,看了看房頂,剛好這時小廝搬了梯子過來,她噓了聲,讓小廝將梯子搭好之後就讓他下去了。
她則是踩著梯子,一階階上了房頂,等站在瓦礫上,果然看到不遠處顧雲絎一人躺在那裡,身邊擺了一個空罈子,屈起一條腿枕著手臂正睡得香,估計昨晚上就是在這裡睡著了。
周惜琰朝他走了過去,到了近前蹲在那裡,拿起空罈子晃了晃,放下之後忍不住視線落在顧雲絎臉上,對方雙目緊閉,薄唇微抿,天氣這麼冷卻像是感覺不到,無聲無息的。
這讓周惜琰想到了當年她死了之後顧雲絎當時眼底悲決的眼神,她望著顧雲絎出神,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起身或者將他喚醒。
而顧雲絎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正靜靜看著她,躺在那裡沒動,眼神從混沌到清明,最後確定身邊蹲著的真的是七皇子,猛地要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