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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仵作:“……”
這不對啊,你這小兒怎麼能不按套路出牌呢,不是應該求著他比試然後他才勉強讓他驗屍麼?
昌文柏嘴角抽了抽,冷漠的麵皮幽幽看了刁仵作一眼,趕緊拱手:“陸大人,刁仵作是跟你開玩笑的。”
“是……嗎?”陸莫寧拖長聲音,看向刁仵作。
刁仵作覺得他活了這麼多年了,第一次被坑得這麼慘,他竟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梗著脖子,氣呼呼道:“捕頭大人說得對,小老兒!是跟大人!開玩笑的!的!”
氣得他重重又重複了一次!
氣死他了,為什麼不跟他比試為什麼?
洪廣平看得直爽,這可比他平日裡直接武力鎮壓解氣多了,只是……
他湊近了,壓低聲音問道:“大人,你為何不直接將這刁仵作的拗性給都磨平了?”
他看大人剛剛那一手,絕對驗屍的實力在這刁仵作之上。
看這刁仵作先前對這昌捕頭的態度,平日裡怕是完全不將他看在眼裡,怕是仗的就是他是這州衙唯一的仵作。
否則,這昌捕頭是那昌狗官的公子,怎麼著也不至於敢這麼不客氣。
陸莫寧:“本官為何要幫昌榮歡調教仵作?他又不是我的仵作?”
洪廣平:“……”大人說得對!
憑什麼幫那狗官調教人?
白便宜他了!
洪廣平頓時挺直了背脊,打消了打算暗地裡威脅這小老兒的打算。
大人說得對,這不是他們的仵作,不管!
黑蛇正努力在袖袋裡把身上的結給解開,突然就聽到這麼一句,氣得咬著蛇尾瞪:他的仵作?剛剛他還說他是他的蛇?他到底還有個多少個“他的”?
刁仵作老實了很多,掀開了就近的一具屍體:“喏,這就是前幾日剛送來的第七具屍體,其餘六具存放在州衙的冰窖存著。”
屍體被掀開的時候,洪廣平就站在陸莫寧身後,他探頭看了眼,可一眼看過去,視覺地衝擊力讓他趕緊轉開了頭,差點沒吐出來。
這……這兇手到底跟這死者什麼仇什麼怨?
竟然將人弄得這般血肉模糊,這也太慘了點。
他甚至能想到其餘六具屍體,估計更加……
想到那畫面,洪廣平又想吐了,趕緊看了眼陸莫寧,對方眉眼淡定,眸仁波瀾不驚,讓洪廣平有種莫非自己大驚小怪了?
刁仵作遺憾地看了眼陸莫寧:本來想嚇唬這小兒一下,沒想到對方比他想像中要強不少。
刁仵作哼了聲:“要繼續看嗎?”
陸莫寧嗯了聲,並未看向刁仵作,皺著眉頭瞧著那具腦袋幾乎被敲掉一半的屍體,瞪大著眼,脖頸往下也是血痕遍布,濃郁腥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人作嘔。
可陸莫寧習慣了,並未覺得不妥,他抬起手,掀開白布,露出了死者赤果的身體,從上往下仔細看過去,神情極為凝重。
黑蛇終於將他的蛇尾上的結揭開,探出腦袋,就對上了一具果屍:……
隨即想到陸莫寧此刻也正在看,頓時覺得心裡一股不郁鋪天蓋地地襲來。
他仰起頭剛想說什麼,卻在對上陸莫寧凝重認真的神情,突然心尖尖像是被觸動了一下,讓他直覺不想打擾對方。
黑蛇幽幽的蛇眸落在對方殊麗的姿容上,掃過他緊鎖的眉心,竟是有種想替他撫平的衝動。
黑蛇到底什麼都沒做,蛇尾一卷,纏在了他的手腕上,化作了木珠。
這一幕是頃刻間變成的,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具屍體上,倒是並未有人察覺。
陸莫寧看完之後,看向刁仵作:“驗屍單可還在?”
刁仵作嗯了聲,不知是不是被陸莫寧的情緒影響,竟是沒再開口,直接走到一旁的仵作箱裡,拿出一疊驗屍單:“這是這半年來這七具屍體的驗屍單,從下往上,最上面是這具的,你可以看看。”
陸莫寧嗯了聲,接過來,視線極快地從驗屍單上掃過,一張張看過去,神情越來越凝重。
這件案子比他想像中的要麻煩很多,他還未見過另外六具屍體,無從考究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所為,但是從驗屍單上屍體被毀壞的程度,以及手法殘忍、乾淨利落來看,一人所為的可能性極高。
陸莫寧看完之後,放在一旁,看向刁仵作:“可會解剖?”
刁仵作詫異不已:“這死者死因一看就極為清楚,還需要刨開屍身?”
一般來說,他們當仵作的很少會需要用到解剖屍體,畢竟入土為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般死者的家屬是不允許的,除非極特別的情況。
比如連環殺人案,像是這七具屍體,都已經得到了家屬的同意,可這第七具屍體的死因以及死亡時間是沒有問題的,是不需要的。
陸莫寧道:“嗯。”
刁仵作哼了聲:“你最好是能查出什麼,否則,白白浪費了小老兒的功夫。”
刁仵作雖然喜刁難人,但是手法倒是極為嫻熟老道,洪廣平看不得這個,與昌文柏站到了一側,難得桑培也有些不適,只是因著想陪著陸莫寧,堅持站著。
陸莫寧看他一眼:“退下吧,你在一側先歇著,你我雖是主僕,也不必無時無刻守著。這裡並無危險,他已經是一具不會動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