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昌文柏這會兒終於回過神,還心急找到晁非衣,站起身,“陸大人,要不我先去找衣兒,等回頭……”
他聲音有些輕,陸莫寧點著那些通緝單,突然抬起頭,一雙瞳仁黑漆漆的,讓昌文柏的聲音莫名戛然而止。
就聽到陸莫寧的聲音在耳邊清晰的響起:“昌捕頭,本官已經詢問過看守庫房門的老衙頭了,他說半年前,庫房的鑰匙的確是丟了一次,還是昌捕頭還回來的,所以,本官推測,怕是這兇手,很可能……就是衙門中人。
還有可能,跟上一次的庫房鑰匙丟失有關,昌捕頭你撿到的鑰匙,是你撿的,還是別人交給你的?”
陸莫寧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擊悶雷讓原本心神不寧的昌文柏猛地抬起頭,他怔怔的:“你……你說什麼?”
陸莫寧盯著他的眼,又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昌捕頭,本官懷疑,殺死這七個死者的兇手,很可能就是衙門中人。
只有他們才最有可能接觸到這些塵封的卷宗,甚至很可能與半年前庫房鑰匙丟失有關,老衙頭說半年前昌捕頭曾經還回過一次鑰匙,你是自己撿到的,還是……有人交給你的?
若是後者,是誰交給你的?”
昌文柏渾身一激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原本猩紅的雙眸一點點睜大了。
渾身先是過了電一樣,猛地拿過那七張通緝單,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一張一張飛快地翻看著,看到最後,手指死死地扣著幾個自己,渾身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張張嘴,望著那通緝單,嗓子裡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音,像是沙啞痛苦的低吼,卻因為嗓子經過一夜涼水的浸泡,啞的不可思議,被硬生生壓了下去。
陸莫寧一點點攥緊了手指,聲音輕緩平和,仿佛不解道:“昌捕頭,你怎麼了?可是想到什麼了?這可與本案至關重要,昌捕頭你說說看?”
昌文柏卻是一點點搖搖頭,嘴裡像是要說什麼,卻是猛地將那幾張通緝單猛地扔了下來,飄落在地上,也死死盯著,像是怕被燙到手一般,飛快抬頭,聲音說的很快:“大、大人……我,我想起來還有事,先……先走一步了……你說的鑰匙,哪、哪裡是誰交給我的,就……就是我自己偶然撿到的……沒有人的……你怕是多想了,怎麼可能是衙門中人,哈,怎麼可能?”
他一步步往後退,突然猛地轉身,就開始往外跑。
桑培並未阻止,他奇怪地看著瘋了一樣往外跑的昌文柏,轉過頭,就看到陸莫寧正慢慢蹲下身,動作極慢的一張張將散落在地上的通緝單,一張張撿起來。
黑蛇不知何時變了回來,叼著一張通緝單,到了他的手邊,陸莫寧看了看黑蛇,沒說話,撣了撣通緝單上的灰塵。
瞧著那通緝單上被昌文柏摳出印子的幾個字眼,剛好就是十五年前的時間點……
看來,他果然沒有猜錯。
昌文柏怕是……真的知曉裴晁的身份。
裴晁設計這最後一局,果然是為了昌文柏。
裴晁怕是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幕,他出了事昌文柏這般的反應,怕若不是設計這一局,昌文柏會犯傻做出什麼事,無人能夠預料到。
接下來兩日,陸莫寧都未再見到昌文柏,只聽衙門的人說,他又去了懸崖底,一遍遍尋找屍身,甚至堅定晁非衣已經死了,連同那個婢女,肯定是死了的。
桑培似乎有疑問,他當時是聽清楚的,明明當時這昌捕頭信了少夫人沒死,可這是為何?
不過他看陸莫寧並未說什麼,也沉默了下來,只當是不知道。
而第三日天將要黑的時候,陸莫寧突然以商議這件案子為由,將州衙的幾位衙役留了下來,因為一連三日都未見到昌文柏,並未通知到他。
等天黑之際,突然州衙的一處傳來咚咚咚的鑼鼓響,還伴隨著老衙頭的呼喊聲:“抓賊啊!抓賊啊!”
眾衙役一聽,趕緊蜂擁而出,就朝著庫房的方向衝過去,竟然有人敢偷到他們州衙?不要命了!
只是等陸莫寧他們到的時候,桑培已經先一步控制住了那個黑衣人,攬著對方的一條手臂,按跪在了地上。
庫房外的院子,被老衙頭點燃了油燈,照得亮堂,指著黑衣人:“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我們州衙的卷宗?”
陸莫寧他們到的時候剛好聽到這一句,那幾個衙役一聽這還得了,擄了袖子就要揍人,結果有人上前,剛扯掉那黑衣人的面罩,看到露出的一張俊挺的面容,都集體傻了眼:“頭、頭兒?”
“這……這怎麼可能?”
“頭兒,是不是我們眼花了,你偷卷宗幹什麼?”
“……”
陸莫寧也走到了近前,故作訝異道:“昌捕頭,你這是做什麼?”
昌文柏垂著眼,沒去看陸莫寧,突然從袖口裡拔出一把刀,就要刺向,不過被桑培迅速給制服打掉了。
昌文柏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仰起頭,瞪向陸莫寧:“你不是都猜到了嗎?你不是猜到兇手是衙門中人嗎?你猜對了,就是我……半年前就是我偷了鑰匙,拿了那些卷宗,那些人都是我殺的!他們該死,他們逃了這麼多年,隱姓埋名就以為我抓不到他們了?我這是在替天行道……我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