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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頭疼不已:你不想懲治定國公了?
果然,陸莫寧的手一頓,清冷的鳳眸睨過去:“已經拿到了把柄為何依然無法懲治?這些是假的?”
男子的聲音緩緩響起:自然是真的,只是你可曾想過,證據是拿到了,可你要如何交出去?以定國公在朝中的勢力,怕是還未遞上去,就被人中途攔了下來。
陸莫寧想到上一世定國公的手伸得有多長,眉峰一攏,修長如玉的指尖點了點酒罈的邊緣:“你知如何交出去?”
男子:自然。
陸莫寧:“告訴我。”
黑蛇的尖腦袋朝後睨了眼,意味明顯,想要辦法,就把這幾壇留下來。
陸莫寧大手一揮,直接抱著酒罈,連同酒罈上的黑蛇回到了桌前,黑蛇鬆了一口氣,回眸瞧著木盆里的那壇酒水,頗為遺憾:敗家玩意兒啊,他的酒啊。
以後看來意識不清時也不能惹了,又小氣又睚眥必報,嘖。
陸莫寧在桌前落座,推了推那個裝著定國公把柄的錦盒:“這要怎麼避開定國公交到聖上的手裡?”
男子:把它交給定國公的對手,那人必定會竭盡全力打壓定國公,到時候兩相爭鬥,自然顧不上那辛大人。
陸莫寧皺眉:“你以為我沒想到,可這朝堂之上,你能確定哪個是定國公的人,哪個是定國公的敵手?還要不被聖上懷疑。”如果在此之前,他也許借著上一世還能確定一二,可昨日白老闆的話,以及這些罪證上定國公與享王的接觸,讓陸莫寧卻不那麼確定了。
還有白老闆那句“他是他的人?連他也信了……”他知道第一個他是定國公,第二個是誰?陸莫寧其實有種大膽的猜測,莫非白老闆說的另一個他,是指天戟帝?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定國公不是天戟帝的人,那他是誰的人?當年天戟帝暴斃,他又插手了多少?
黑蛇蛇尾無意識的輕輕拍打壇緣:我知道。
誰才是定國公真正的敵手,誰恨不得定國公死,他很清楚。
陸莫寧瞳仁一亮:“當真?你確信?”
黑蛇嗯了聲:你可還記得兩年前那薛家出事之時,之所以辛大人並未在意是因為當時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焦頭爛額才無暇顧及,你可還記得那件事?
陸莫寧道:“自然,當年那段時間正是聶中郎——中郎將聶平出事,朝中六部都在徹查此事,忙的焦頭爛額,因著中郎將為人正直根本不像是會做出那般欺上瞞下、貪污受賄、暴戾殘害無辜之人,是以等辛大人忙完之時那薛三爺已來撤案,自然未當回事。”陸莫寧說到這,聲音卻輕了下來,他其實還有事沒說,上一世後來他翻看過密案,自然也瞧見了當年這件事,中郎將聶平是被陷害致死的,其中定國公也牽扯在內。
當年看到時,他覺得很是奇怪,中郎將聶平正是四年前天戟帝的舊部,也是當年感念聖上兄弟情義,跪求讓聖上登基的舊臣之一,可兩年後,卻落得那麼一個下場,當年未清楚真相的時候,陸莫寧上一世年幼,還真的以為……
可後來看到那些鮮血淋漓被隱藏極深的密折,陸莫寧才終於恍然,他所以為的聖上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仁慈,他所忠心的君主,也許滿手鮮血,也會殘害忠良,只是他並不知道那暗地裡的污穢罷了。
可那時候他已經為了趙國耗費了所有的心神,加上當年不良於行的鬱結,到底沒撐過那年冬日。
黑蛇再次提到聶中郎,陸莫寧回過神:“你說的這個人,與聶中郎有關?”
黑蛇嗯了聲:聶平當年隨同天戟帝南征北戰時,救過一介書生,那書生後來入朝為官,如今不過三十餘歲,因著是先帝的言官,如今歷經三朝,在朝中極有威望。
陸莫寧怔愣之下,詫異不已:“你說的……是裴御史?”朝中唯一一個沒有任何背景,不加入任何黨羽,卻最年輕的御史大人,為人剛正不阿,嚴謹肅穆,很得當今聖上信任。
他一直都以為裴御史當聖上的心腹,一直古板直言。
可……
陸莫寧想到兩年前的事,卻怎麼都無法相信裴御史被聶中郎救過。兩年前,涼州出現瘟疫,對方不惜臨危請命,前往重災之地,也就在那時,聶中郎出事,不過是月余,就被定了罪,一家老小,全部被發配酷寒之地流放,若非聶中郎當年戰功赫赫,怕是那些當年呈上去的罪證凌遲也不為過。
可當年定罪即將流放之際,裴御史終於從涼州趕了回來,只是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御書房,直言死諫,言聶中郎如斯大奸大惡之人,絕對不能放過,當凌遲而死,不可因其過往之功,放過此等惡人。
裴御史此話一出,滿朝譁然,難以置信,因裴御史此言頗有落井下石之嫌,對方跪在金鑾殿外三天三夜,聖上竟是同意了,只是因一人做事一人當,直接將聶中郎下旨砍了,不過卻也因著殺了聶中郎,就放過了他的家人,由流放改成了貶為庶民,世代不可入京為官。
黑蛇不知想到了什麼,許久,才緩緩輕嗯了聲,只是嗓子喑啞,偏過頭,竟是背過蛇身去:嗯。
“可裴御史當年一力主張重判聶中郎,他怎麼可能會幫聶中郎報仇?”當年雖然定國公提供的證據確鑿,可聶中郎戰功赫赫,許多朝臣都不信,為他請命的很多,否則,也不可能一開始只是流放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