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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奈地走過去將燭火點亮了,等暈黃的光照亮了整個房間,他將門關上,再看,就看到某個高大的男子像是個一個小可憐一樣蹲在牆角,後背上還背著荊棘,手邊還放著柳條,露出健壯的後背,聽到動靜,頭垂得更低了:“阿寧,你打吧,朕對不起你……”
他當時知曉阿穆是他的孩子之後太高興了,竟然忘記了他先前的舉動可能再次讓阿寧受孕。
從阿穆口中知曉了之後,他去找荊大夫確認了,當確定了之後,恍恍惚惚的就只想到了這種辦法。
他大錯特錯……
當年先不告而別是一錯,如今是二錯。
陸莫寧一愣,仔細想了想,就猜到了大概是小阿穆說漏了嘴,頭疼地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行了,你好歹還是一個皇帝,讓人看到了像什麼話,我又沒生氣……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再說了,他已經踹過了,氣也出了,如今知道趙天戟知道了,倒是鬆了一口氣。
趙天戟還是覺得自己太不對,翌日等陸莫寧去上刑部之後,就去找了荊大夫,昨個兒震驚太大,完全沒顧得上問別的。
荊大夫正在小院子裡擺弄藥草,聽完之後,一挑眉:“皇上你想知道如何避孕?辦法是有一個,不過……就看皇上你捨得還是不捨得了。”
趙天戟立刻道:“荊大夫你說,只要是朕能辦到的,絕對沒二話。”
荊大夫道:“很簡單啊,想要避孕,那麼只要皇上你喝下終身絕子的湯藥就行了。自然阿寧也不會再有孕了。你也知道,這男子受孕本來就不合清理,對他的身體損害也挺大的。”
趙天戟等荊大夫說完,幾乎是沒有猶豫,直接道:“朕喝。”
這反倒是換成荊大夫愣住了:“你確定你願意?你可想好了,你喝了終身絕子的湯藥,以後,可就沒別的孩子了。”
趙天戟鳳眸底都是認真:“朕已經有阿穆了,如今阿寧肚子裡也有一個,已經足夠了。”
荊大夫也許不知,他其實早些時候是做了終身無子的打算的,如今有阿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荊大夫這才滿意了,拿出一瓶早就準備好的藥:“行了,剛剛是騙你的,這種藥半個月服用一次,能暫時讓你不能讓阿寧受孕,若是以後想要孩子,停了就行了。但是以後你若是敢負了阿寧,老夫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第一個饒不了你!”
趙天戟:“荊大夫放心,朕也第一個饒不了自己。”
不過這件事趙天戟還是讓荊大夫瞞住了陸莫寧,怕他會多想,荊大夫更滿意了,還順便贈送了不少養胎的姿勢以及懷阿穆當時的一些事,聽得趙天戟意猶未盡。
封后大典也隨即遞上了日程。隨著刑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基本上趙帝在位時的那些舊臣有問題的都判了,而趙天戟與陸莫寧隨後開始著手關於當年被趙帝陷害的那些忠臣的翻案。
他們首先第一位要翻案的,就是聶中郎聶平。
七年前,雲戟帝死後兩年,趙雲霽為了防止聶中郎發現他的陰謀詭計反叛,開始借定國公薛世仁之手羅列污衊罪責,最終以欺上瞞下、貪污受賄、暴戾殘害無辜之人判了聶中郎全家一百七十餘口發配酷寒之地。
只是趙雲霽當時卻派了殺手在途中,只等著將聶中郎在內的一百七十餘口人全部殺戮殆盡。
聶中郎當年為了保下一家老小,被抓之前,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留下一封信給曾經對其有救命之恩的裴御史裴鈺。
裴鈺當時正在前往涼州瘟疫之地,得到消息趕回,為了保住聶中郎一家。
裴鈺歸來之際,跪在御書房前三天三夜,以聶中郎如斯大奸大惡之人,絕不能輕易放過、功不抵過為由,死諫其應判為死刑。
聶中郎最終判了死刑……
而如今,時隔七年,當年那樁冤案,也該是沉冤得雪的時候了。
既然決定翻案,那麼首先要見的,就是裴御史裴鈺了。
時隔五年,陸莫寧在御書房再次見到了裴御史。
比其五年前所見,裴御史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先前他回京之後那段時間,因為裴御史一直稱病未曾上朝,陸莫寧如今再見對方,瞧著對方這模樣,不知為何,竟是想到了當年彌留之際的自己,耗費了所有的心血,不過三十七歲,已然垂垂老矣。
只是裴御史大概是知道了要為聶中郎平冤,他眼神里灼灼的光,讓陸莫寧莫名眼眶發熱,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死死攥著,才勉強克制住。
裴御史懷裡抱著一個錦盒,只剩一把骨頭的身軀包裹在空蕩蕩的朝服里,比五年前竟是還要瘦弱,原本只是發白的雙鬢,此刻滿頭銀絲。只是他眼底的光卻是極亮,從錦盒裡拿出這些年他從各處得來的證據,一張張拿出來,規規整整的鋪陳好……
陸莫寧瞧著,再也沒忍不住背過身去,趙天戟嗓子也發乾,許久,瞧著那些證據,再看著裴鈺:“是朕……對不起他們。”
若非他輕信了趙雲霽,也就不會給了對方可乘之機,讓他有機會殘害他的忠臣,他的兄弟。
裴鈺搖頭:“他從未怪過皇上,若是他自己的親兄弟,也不會防備……如今他能得以平冤,得以恢復名譽,微臣很高興……也沒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