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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莫寧說完,懶得再與他廢話,從陸時忠默認梁氏如此害他,他們之間的父子關係也徹底結束。
只是如今他狀告梁氏,他是苦主,情有可原。
可陸時忠已經把自己摘乾淨了,他如今羽翼未滿,直接斷絕父子關係,怕是會遭人非議,到時候對他仕途有影響,畢竟,趙國還是以孝治國。
梁氏不仁,他狀告無礙,可若是這時公然斷絕關係,反而就是他不對了。
陸莫寧踏出去時,陸時忠才回過神,氣得怒吼一聲“逆子”,這卻已經跟陸莫寧沒什麼關係了。
翌日一早,陸莫寧只帶了一個包裹,還有剩下的兩壇半花雕酒,一匹馬,就啟程了。
辛大人專門給他來送行了,只是刑部事多,辛大人並未遠送。
陸莫寧行知十里亭外,站在亭前,回望那繁華的京城,眼底波瀾不驚,驀地翻身上了馬,再次啟程。
此去一別,在歸來,怕是已是物是人非。
陸莫寧不擅長騎馬,騎得並不快,黑蛇不知何時,變了回來,趴在他的肩膀上,蛇眸里閃爍著興奮的光:你倒是還夠意思,知道將我的花雕酒帶著。
陸莫寧:“嗯。”
黑蛇:不過你這也太落魄了些,至少帶一個家僕隨行伺候,你就不怕你這麼好看,被惡人當做女扮男裝的小姑娘給劫了?
陸莫寧:“……”
黑蛇:一看你就是沒出過京的,你可知這整個趙國哪裡最有趣?要數那塞外風光,綿延千里的……
陸莫寧聽著黑蛇在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忍了再忍,最後無需再忍,伸出手去夠掛在囊袋裡的花雕酒。
黑蛇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警惕:你想做什麼?
陸莫寧這才慢悠悠歪過頭看去:“再廢話一句,我就扔了一壇,總共兩壇半,你還有兩次半的機會,繼續說啊?”
黑蛇:……
黑蛇尖腦袋幾乎都挨著陸莫寧精緻的過分的姿容,最後蛇尾一甩,變了回去:他堂堂一個九五之尊,別人想讓他廢話他都不屑一顧,這人竟敢嫌他!竟敢!
朕好氣,好想咬他。
第25章
陸莫寧騎術不好,上一世他少年時倒是學過,不過也是皮毛,後來數載不良於行,自然也用不上馬匹,所以,此行前往江棲鎮,他走的並不快。
桑培是在半個月後才趕上來的,對方風塵僕僕,面容憔悴,瘦了不少。
見到陸莫寧,直接翻身下馬跪了下來,給陸莫寧深深磕了一個頭,只是不說話。
陸莫寧上前把人攙扶起來:“薛林氏既把你託付給我,以後你就安心待在我身邊吧,她心愿已了,如今怕是已經與薛四郎投胎,你的恩情已算是還完,以後為自己活吧。”
他當時應下薛林氏,不過是不想桑培再自盡,卻並非真的當他是奴僕。
桑培沒說話,他身上穿了件舊袍,灰撲撲的又磕了三個頭。
陸莫寧無奈,知道對方固執,可沒想到這般固執,他這是聽了薛林氏的話,一輩子打算給他為奴為仆了?
陸莫寧只能暫時壓下勸服的念頭,讓他起身,帶著他去重新買了身簡單的長袍,翌日繼續趕路了。
自從桑培加入,萬事不必陸莫寧插手,只是對方著實愚忠,看他騎術不精,剛開始竟是馬也不騎,非要給他牽馬徒行去江棲鎮。
此去江棲鎮要一個月的路程,對方還真是……
陸莫寧最後威脅趕路,桑培才老老實實騎馬跟著。
就這樣一路行走,近一個月後,陸莫寧一行兩人一蛇,趕到了離江棲鎮還有兩日路程的通州府。
陸莫寧遞了通關文書,入了府城之後,下了馬,對桑培道:“我們在這裡住幾日。”
桑培以陸莫寧的吩咐馬首是瞻,一句廢話都不問,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立刻就牽了兩人的馬往前,去尋價格公道的客棧。
黑蛇不知何時變了回來,趴在肩頭,尖腦袋對著陸莫寧,卻是不說話。
陸莫寧嘴角隱隱揚了揚:“想說話就說,我只是不讓你絮叨廢話。”
黑蛇:……
朕豈是你讓閉嘴就閉嘴,讓說就說的?
陸莫寧沒想到對方氣性這般大:“我給你道歉,晚上有酒水喝不喝?”
黑蛇:喝。
男子反射性的開口,說完反應過來,又閉上了,可已然開了口,黑眸幽幽瞅著他:你是第一個嫌朕……我聒噪的。
陸莫寧能屈能伸:“我的錯。”
黑蛇聽到想聽的,這才滿意了:以後不許拿花雕酒威脅我。
陸莫寧慢悠悠往前走,視線在兩邊的街道掃過,嗯了聲。
黑蛇注意到他的視線:還有兩日就要到江棲鎮了,為何反而停在州府了?這州府有何好看的?
陸莫寧:“不是州府好看,是暫時不著急去江棲鎮。”
黑蛇更疑惑了:我是不是聽錯了?你不是心懷天下,早去一日,不是早治理一日?
以他這些時日對這少年的了解,他絕對是主動想要攔下這江棲鎮的爛攤子的。
這江棲鎮為何是爛攤子,原因有二。
一則是窮苦,這江棲鎮地勢不好,常年乾旱,收成不好,自然也就富裕不起來;二則就是窮山惡水多刁民,這刁民多了,自然也多匪患,打家劫舍為惡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