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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拒絕沐贏風後,就丟下愣在原地的他回到酒店,沒過多久外面就下起雪,沐羽風親自找上他,告訴他沐贏風一直沒回來,手機也接不通。
「那是畫嗎?」
晴朗手一頓,不留痕跡的收回手,「對,是這裡一位有名的畫家畫得,我買來打算掛在家裡。」
他瞥了晴雲一眼,見她也在收拾東西,「明天就要回去了,有什麼想買的記得說,我陪你去。」
「不用了。」晴雲輕輕應了一句,小心翼翼將一個長型盒子放進行李箱裡,低垂的長髮擋住臉,陰影下嘴角帶著扭曲的弧度上揚,眼眸里儘是陰沉。
沐羽風從沒來過大興安嶺,只能這樣漫無目的尋找著,在將近一個多小時裡,他眼前除了飛舞的白雪,再無其他東西。
終於他在一顆大樹下找到了沐贏風。
他就那麼靜靜站在樹下,頭髮、肩上都沾上了雪,整個人好像沒有生氣的雕像,連沐羽風到來都沒反應。
沐羽風心口一瞬間縮緊,他丟下傘大步流星走到沐贏風面前,抓著他肩膀轉過來,第一次破口大罵,「你他媽在做什麼?是不是瘋了!」
沐贏風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他眼眸動了一下,睫毛都沾上了霜雪,隨著顫動落下,他抖著發白的嘴唇,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哥……」
沐羽風瞳孔一縮,他轉過身背對著蹲下,「上來。」
「哥……」
「你現在根本走不了路……」沐羽風聲音帶著輕微的顫音,「上來,我背你回去。」
沐贏風眼眶微紅,他邁出那隻被凍僵的腳,卻因為站立太久導致不穩,身子差點不受控制倒下,最後釀釀蹌蹌的趴在沐羽風背上。
沐羽風確定背穩才起身一步步走起,傘已經沒辦法帶走只好丟在原地,他呼著冷氣,心頭卻安定許多。
他知道沐贏風和晴朗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麼,沐贏風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是第一次見到。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從小父母離婚,他跟母親去了國外居住,沐贏風則跟著父親,雖然經常通過視頻見面對話,但等到畢業好不容易回國,沐贏風卻因為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和父親爭吵,讀書讀到一半就被強行送出國。
沐羽風至今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一向冷漠的父親勃然大怒?
「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沐贏風說的很小聲,幾乎被冷風蓋過,但沐羽風還是聽見了,「你怎麼找到那個風水寶地的,我就是怎麼找到你的。」
沐贏風環著的手收緊,「我不知道……哥,你從來對我就很嚴厲,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以為我討厭你?我會不管你的死活,」沐羽風深深嘆了一口氣,「贏風,這世界上有比自己意願還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牽掛和責任。」
「而你是我的牽掛和責任,我的親弟弟。」
沐贏風久久沒有說話,就在沐羽風以為出什麼意外,想轉過頭看一眼,卻忽然從後頸感覺到一股濕熱。
他身子一頓,最後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繼續一步一個腳印的踩在積雪上行走。
夜幕中的白雪如柳絮還在飄落,靜寂的街道盡顯蒼茫。
沐羽風忽然想起前年去看梨花,一對情侶似乎是面臨離別,男女都痛哭得抱在一起,風一動,捲起地上的白色花瓣,那個時候就如同現在,漫天白色都透著一股離別的悲傷。
今年的雪,意外的冷啊。
第三天,眾人已經收拾好行李,一一走上火車,時不時都在興高采烈的討論著特產和一些照片。
唯一晴朗這邊顯得異常沉默,還是原來的四人,可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心事,就這樣一路無話。
一天的車程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難熬的,當終於到達目的地後,眾人紛紛拉著行李箱離開,晴朗也鬆了一口氣,轉身伸出手,笑著對沐羽風說:「羽風哥,我和晴雲就搭車回去了,有時間在請你吃飯。」
晴朗語氣自然,就算之前和沐羽風鬧了矛盾,可一旦收拾好情緒,他還是能像多年好友般相處。
這是每個人混跡社會中都會逐漸學會的為人之道。
「恩,路上小心。」沐羽風點頭伸手回握,瞥了一眼沐贏風,他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
晴朗帶著晴雲離開,他才冷冷看著沐贏風,「走吧,我們回家。」
沐贏風沒有動彈,沐羽風想拉住他,卻被他一個退後避開,眉頭一皺,「怎麼,哪裡不舒服?」
「我想去找狗子……我答應給他帶特產。」
沐贏風口中的狗子就是苟間,組織同學會的那個眼鏡男,因為讀書時是班長,又太愛管閒事折騰自己,被人調侃累成狗,加上姓氏和狗同音,熟識的都會叫他狗子。
沐羽風明知這是託詞,可也明白沐贏風需要的是發泄,他推推眼鏡,「那你去吧,早點回來。」
「哥,你喜歡晴朗嗎?」
沐羽風身子一頓,回過頭看沐贏風,冷硬的臉龐用著一向不帶情緒的聲線,「我認為這個話題不該在這裡討論。」
「那晚……」沐贏風眼眸一暗,沉沉的聲音不大卻還是傳進了沐羽風的耳里,「他告訴我喜歡的人是你。」
說完沐贏風就離開了火車站,留沐羽風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良久他才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林叔,我現在在火車站,你安排司機過來接下。」電話另一頭似乎是應了一聲,沐羽風又繼續開口,「還有幫我查一下,贏風在沒出國之前,在學校曾做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