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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觀望著觀望著,突然發現:誒,什麼時候開始起國家沒天災沒妖魔了邊境平靜了?誒,什麼時候起焦黑乾裂的土地開始泛綠百姓能種田耕地吃得上飯穿的上衣了?誒,什麼時候起城鎮恢復秩序流離在外的百姓也回歸了?……一大堆的變化讓人傻眼,這變化就像是一剎那發生的,但細細想去,又好像是一點一點的慢慢變動的,直至此時大臣們才一個恍然:啊,原來距離新王和新台甫及其任性的頒布那個只有敬請期待四個字的大赦後竟然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啊。
但不管如何,百姓們臉上開始有了笑容,朝臣們懸著的心也就緩緩落地,從觀望轉成了期待,整個芳國也漸漸從頹敗之中掙脫而出,帶著欣欣向榮的歡樂氣息。
而就在這幾乎要舉國同慶的時候,身為被多方關注的芳國新台甫,伊川莫卻已經默默的抓狂了很久:誰來告訴他,tm的為什麼他的新夥伴是個人格分裂症患者?
這件事一開始伊川莫並沒發現,直到某個晚上,他因為有事第一次在晚上踏入王的寢宮,然後發現明明仁慈的比他這個真麒麟還像個麒麟的柳和成了冷冰冰的面癱臉一枚,暮氣沉沉的最喜歡搞沉默是金這一套,外貌也稍有變化,比如亞麻色的發成了黑色,棕色的眼成了綠色,他每次被那雙綠色的眼注視時都有一種回屋裹棉被的衝動——心底發寒啊。
和柳和的溫和無國界不同,晚上的那個人格明顯就是個生人勿進的角色,就連他一開始都只有被冷眼的份。只是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因為彼此是相處時間最長的一位,也或許是因為他和柳和之間算得上是親密的小夥伴,更或許是因為他嫌棄副人格沒名字叫起來不方便而直接同樣叫柳和別說他叫不出口就連那副人格也是冷氣逼人不滿的很後他給對方起了個名字——伊川,以姓為名,他才不會說是因為懶的想的原因呢——的緣故,慢慢的那個人格對著他時竟漸漸回暖了,偶爾還會主動說個幾句話,雖然聲音平平毫無起伏,但這種待遇已經是貴賓級了好麼,君不見寢宮內服侍的那些人都被凍哭趕走了嗎?!
那個副人格一開始呆不長,也就每晚的九點到十一點之間來迴蕩,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那個人格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直至能夠整晚都出現,兩個人格平分了一天二十四小時後才停止這種現象,對此,柳和本人也是個知情的。
只能說柳和是個心大的,在這個還沒有人格分裂這一詞的時代,在得知自己體內晚上還有一個人格後就楞了一下立馬接受了,還笑著寬慰伊川莫說反正無論哪個都是他,無需煩憂。對此,伊川莫的回答是意義不明的呵呵二字。
是,你是覺得無所謂啦那是因為你不用和他相處!知不知道被那雙綠眼睛注視的時候他是什麼感覺?想死的有沒有!注意,這絕對不是什麼誇張的修辭,是真的很想死去,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是所有被那個人格掃視過的人都一致產生的念頭,莫名其妙卻又好似理所當然。
如果只是一個人有這種念頭那只能說是你想多了,但當所有人都這樣後,伊川莫就隱約知道這肯定和對方有關,只是可惜的是對方對這種情況似乎也不怎麼清楚,與其說對方是柳和的副人格,他更覺得對方像個失憶了的穿越人士。
至於這麼說的證據?你看,對方沒有記憶、沒有名字、沒有過去、絲毫不了解國情、對柳和這長相和名字十分陌生,但卻很擅長處理政務,偶爾會對某些話某些事產生莫名的熟悉感。這樣的情況熟不熟悉?是不是覺得在某部小說或者電視劇中似曾相識?那就沒錯了,這妥妥的就是小說主角的待遇啊,當然,要排除掉還存在柳和這個人沒有消失的前提才是。
沒有過去這一點也是這個人格會對他親近的重要起因之一,畢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醒來,什麼都不記得,這樣的情況之下對於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近乎唯一的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一種依賴心理,別跟他說這一點要看人而異,饒是你本來有多強大都避免不了這些本能,除非你失憶的不夠徹底。重要參考之一:玖蘭李土。
不過這個情況要說沒有帶來好處那絕對是昧著良心的,其中最明顯的一點好處就是:新手組合對國事磕磕絆絆的無從入手到現在的漸漸得心應手,得到這一令人滿意的結果是因為晚上的人格把這些教給了伊川莫,伊川莫再將這些教了白天的柳和,再經過實戰和磨合,兩人也就慢慢的趁手起來。至於大臣們總覺得王的決策風格陰晴不定經常天差地別?伊川莫聞言笑而不語。
☆、第55章
慢慢的,芳國發展起來了,大臣們也終於完全接受了新王和新台甫,雖然自家的王看上去沒有供王有氣勢,台甫也懶洋洋的偶爾兇殘的半點兒看不出仁獸樣,但那又如何?別樹一幟要比不稱職來的好太多太多。
甚至到後來,大臣們覺得自家的王和台甫這個組合看起來還挺可愛的也挺讓人心安的:你看,別家台甫一見血就暈,若遇上心懷不軌的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就被捉住了?再看看自家台甫,不怕血不說,使令大人更是強大,本身的武力值那就更加逆天了,心懷不軌?呵呵,台甫揍你滿臉血哦。
於是,新王太溫和不夠殺伐果斷?沒事,放台甫!朝臣中有人貪心不足心存逆謀?沒事,放台甫!百姓有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淨想著搗亂?沒事,放台甫!邊境收到牽連有妖魔侵擾?沒事,放台甫!總之,有事放台甫,保證你一生平安。
——被一直放的台甫表示:呵呵,果斷還是滅國來得暢快!
就這樣一晃眼,近百年就過去了,伊川莫的身體竟在這一段時間內沒有半絲惡化,甚至一再折騰他的疼痛都沒有再出現過,這讓伊川莫幾乎都想要祈禱一直留在這裡了,畢竟他就是個普通人,還是個死過一次的普通人,雖然說不上怕死,但能夠活久一點的話自然是開心的。
至於另一個世界放不下的人?說實話他已經覺得沒有話別的必要了,媽媽已經有了新的家人,其他人更是有能力讓自己過得很好,他回去,留下更多的只是等他死去時帶起的悲傷罷了。
但可惜的是,回去不回去、何時回去,這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刻,當著伊川的面,伊川莫的身影被突兀出現的碎片吞沒,只餘下一寢室的沉寂。
許久,黑髮的男孩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幽深的綠眸幾乎浸成墨色,一向無波無論的眼底,漸漸蔓延起無人知曉的執拗,和被點燃的瘋狂。然後,一切都戛然而止,黑髮褪去,眼眸也成了棕色,眼中的執拗和瘋狂被溫和替代,只是往日裡沒有絲毫陰霾的溫和此刻竟隱隱透出了幾分悲傷,為了失去了台甫的芳國,也為了失去了半身的自己。
被留下的,永遠是最痛苦的。
而此刻,永遠不會為被自己留下的人憂心的伊川莫正看著空蕩蕩的野外發呆,當初他們是在半道被玖蘭李土截下的,自然不可能是熱鬧的人來人往的地方,而現在還是夜晚,人跡就更少了,更別說出租和公交了。於是,他該怎麼回去?
不過……伊川莫歪了歪腦袋: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被遣派出任務沒來得及一起回來的阿澈和阿天爾康手呼喚——忘記了我們啊我們!!
算了,記不起來,還是先想想怎麼走吧。
一貫沒心沒肺的伊川莫回憶了三秒後就把這個疑問拋到了腦後,雙手插兜,邁開了步伐晃悠悠的往前行走,很快,他就不需要考慮交通問題了,因為自從他消失後就派人守在原地的玖蘭李土在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了,和他前腳後腳的是同樣派人守點得到消息而來的玖蘭樞。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別說玖蘭樞和玖蘭李土現在還因為某種不可說原因更暗暗較著勁,自然就更看不慣對方了。只是現在不是斗的時候,兩雙眼對視一眼又同時兩看相厭後轉移了目光,一同上前圍住了伊川莫。
“小莫/莫,沒事吧?”
默契的異口同聲讓玖蘭樞和玖蘭李土詭異的沉默了片刻,隨後又是一起開口:“小莫/莫,歡迎回來。”
“……”伊川莫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在兩人各種複雜的目光中慢吞吞的開口,“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被心有靈犀這個詞噁心到了的玖蘭樞&玖蘭李土。
看了看兩人發黑的臉色,伊川莫非常識相的略過了這個話題轉向別的:“這個時候你們怎麼回來?”
這一次,玖蘭李土終於搶先一步開口:“我讓人一直盯著這裡,這一次莫得‘旅行’似乎很久?”上次他們在異界數年這邊才幾天,可這次莫卻失蹤了近一個月。
回憶著近百年的時間,伊川莫點了點頭:“嗯,是挺久的。”想了想,伊川莫又問了一句,“媽媽那邊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