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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正是我要的效果。
又過了一刻鐘,期間那守衛只看進來一次,而那時我早就做完我想做的事,回到了位子上,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起身,向聽到聲音警覺地瞥過來的守衛微微一笑,臉上帶著濃濃的失落,“大人大概一直被事情拖著吧。算了,看來今天我和大人無緣見面,我還是改天再來吧。”
見到守衛臉上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憐憫之情,我又加了一句,“請……請不要告訴大人我來過可以嗎?我……我知道大人最近忙,我不想他為了這些小事煩心。”
“這……”守衛有些為難,看向我的眼神更是柔軟。
“求你了!”我覺得我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如果大人為這些小事煩惱,我會愧疚的。”
“……好吧。”許是被我的淒哀所撼動,守衛士兵終於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謝謝!”我感激地朝他一笑,卻見他別過臉去,臉上似乎多了絲紅暈。
我忽然有些愧疚。不是前面隨口說說的那種假話,我是真的心裡不安了。
但是……我已經無法停下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掩上房門,我將從拉姆瑟斯書房中帶出的東西拿出來放在了桌上。這是一張空白的莎糙紙,只是在右下角有著一個印章,代表著拉姆瑟斯的印章。
想了想,我在紙上寫了一段話。大意是表達對西台國王愛妃的愛慕之情,願意為之做任何事情。
我將這偽造的信疊好,並且將夕梨上回給我的耳墜也塞入了紙中,然後將這團東西貼身藏好。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亞娜,我就帶著她一起去找聶芙特,一起上街消遣。
因為心中有事,雖然孟菲斯的熱鬧就在身邊,我卻沒有融入的想法。聶芙特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煩悶,不斷熱情地介紹著,拉著我看這看那。
街上並不擁擠,人與人之間總有些距離,因此,當一個男子忽然向我們這邊跑來,似乎要撞上來的時候,我知道我等的人來了。
眼一錯間,來人就到了面前,我就趁那極短的接觸將身上的那團紙給了對方。而我自己,則哎呦一聲被撞到了地上。
“對、對不起!”這個男子連聲說著,不斷鞠著躬。
我在亞娜和聶芙特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寬容地擺了擺手,“我沒事,你走吧。”
“是,是!”男子謙卑地後退著離開,很快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出來得夠久了,我們回去吧。”見目的達成,我也不願意再在外面閒逛。
“好吧。”大概以為我是被撞得不高興了,聶芙特也沒說要再多看看。
回到將軍府,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我想,我是不是該回底比斯去了?
我想娶的是她 …
關於要不要回去,什麼時候回去的事,我足足考慮了兩天,卻總有這樣那樣的顧慮,讓我不得不一再遲疑。
然後傳來了法老已經脫離戰場,馬上要回底比斯的消息。
看來,魯沙法已經將夕梨沒死的事通知了凱魯王子,得知此事的王子又重新振奮起來,將法老打了個落花流水。
要不然,等法老經過底比斯,我一起跟著回去好了,省得路上再出些什麼事。
我想了又想,最終確定這是我現在能走的最好的路。而下定決心之後,我決定去跟拉姆瑟斯道個別。不管怎麼說,他是主,我是客,要是我要離開而不去說一聲,就顯得太過失禮了。——雖然我算是被他強拉來的。
同樣的書房,很巧的是守門的恰好是上回的小兵。
“我又來了。”我笑了笑。
“都三天了,我還以為小姐不來了呢。”這小兵靦腆地摸了摸頭,老實說道,“小姐這回來得正好,將軍正在裡面。”
“多謝!”我點點頭,正要進去,忽然想起個問題來,“上回的事……”
“小姐放心,我沒跟將軍提起。”眼前的年輕小兵眼睛一亮,卻壓低了聲音,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起來倒有幾分滑稽。
“謝謝!”我感激地一笑,在他的通報後邁進了拉姆瑟斯的書房。
“大人。”我站在門口,疏離地行了個禮。
拉姆瑟斯正坐在我上回來曾坐過的位子上,聽到我的聲音,身形微動,卻沒有起身。室內相比於外界有些暗,拉姆瑟斯的表情隱沒在一片陰影中。
看不到他的情緒也好,我可以把他當做一座雕像。
“烏魯絲拉,來找我是有什麼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到拉姆瑟斯的聲音中竟含了絲……期待?
又是錯覺。我穩了穩情緒,淡淡地開口,“我是來告別的。”
房內一片寧靜。
我心裡忽然有了種很奇怪的感覺,像貓抓一般撓得我難受,細想之下卻又分不清那是什麼。
半晌,在我考慮著要不要再說一遍的時候,那隱在暗處的人終於開口了。
“怎麼就這麼急著離開呢?認識一場,烏魯絲拉怎麼說也該參加完我的婚禮再走吧?”
“大人堂堂一個將軍,觀禮的人必定很多,不少我一個。”我語氣生硬地說,“況且,大人的婚禮想必是要回底比斯舉行的吧?到時我會來恭賀的。”
“如果烏魯絲拉是要回底比斯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走。”頓了頓,拉姆瑟斯似乎笑了,“王說要參加我的婚禮,這兩天準備著,就等王過了此處就去底比斯呢。”
一起走?……想到途中可能有的種種狀況,我自然是十萬分的不願意。
“大人,我想我還是自己先走吧,就不打擾你們二人的親密旅途了。”
“……烏魯絲拉是非走不可?”拉姆瑟斯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聲調忽然略微提高。
我忽然有些瑟縮。
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冷聲答道,“是!”
我似乎聽到拉姆瑟斯輕嗤了一聲,細細一聽卻又覺得什麼都沒聽到。
他沒回答。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那麼我就當他默認了吧。
“那麼底比斯再見,大人。”我又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小姐……”門口的小兵一臉糾結地看著我,想說什麼又不敢的樣子。
剛剛門是開著的,我們的談話,他應該是聽到了吧。
但我已經懶得再多說些什麼了。因此我朝他一笑,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再見。”
路上,我碰到了找我的斯奈夫魯,確定亞娜正在我的房裡等著我後,不再遲疑地回了房。
當我宣布收拾收拾,時刻準備離開的時候,亞娜和斯奈夫魯都很驚訝的樣子。但他們沒有人反對我的話。
於是我們開始等待。
等著法老經過這裡的那天,好追趕上去。
三天後,法老的船隊終於到達孟菲斯,會在這裡做一個很短暫的停留,休整好後再次出發。
越是位於高位的,就越是麻煩。法老雖然會在這裡做短暫停留,卻不準備會見拉姆瑟斯的樣子,似乎想到底比斯再進行正式的接見。
我帶著斯奈夫魯和亞娜,早早地等在了港口。
之前已經道過別,這次我出來的時候就沒有再去說,只跟門口的守門士兵說了聲,看到拉姆瑟斯的時候說一下我已經離開了就好了。
法老的船隊從遙遠的地平線處開始顯現,逐漸靠近中。
我平靜地看著船隊的接近,什麼也不想,也似乎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打頭的船靠岸了,接著是最豪華的船。我看到法老站到了甲板上,應該是出來吹風透透氣的。
“我們走吧。”我深吸一口氣,招呼了亞娜和斯奈夫魯一聲。
“你真要走?”身後忽然響起的聲音就像晴天霹靂一般在我耳旁炸響,我抖了抖,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
“大人?”我回頭,驚訝地看著離我只有兩步之遙的拉姆瑟斯。
上回的談話雖然最後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我想,我的想法已經清楚明白地告訴他了。既然那時沒什麼好說的,現在又來做什麼呢?
我強壓下心底蠢蠢欲動的情緒,臉上卻是極其冷淡的表情。
“那是自然。”
“烏魯絲拉,我從沒感到如此頭痛過。”拉姆瑟斯對於我冷淡的回應似乎毫不在意,狀似煩惱地皺了皺眉,“連打仗都沒這麼麻煩過。”
“這是大人自己的事。”對於他的話,我似有所覺,但更多的卻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