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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驚魂之夜 …
雖然我把這艘名叫拉里斯的船稱作小船,但這種叫法是跟現代的遊輪相比,事實上,這船並不小。由於從水路到孟菲斯大概要四五天的時間,因此不同於在港口看到的敞開性純觀光船隻,拉里斯船艙內有七八個小房間,除了一間廚房,一間衛生間,一間雜物室,其餘的房間都可以住人,隨便選。
要照顧到整隻船的運行和船上人員的吃穿住行,瓦迪耶帶了十多個人。不好意思讓那十多人擠成一堆,我決定和亞娜擠一間,至於斯奈夫魯……誰叫他是男的,當然是跟別人擠去。
第一天傍晚,沒怎麼坐過船的我有些興奮地迎著尼羅河送來的涼慡清風,在甲板上眺望遠方,欣賞著水天交界處逐漸隱沒的美麗夕陽。
對面隔著三米遠的地方並排的是拉姆瑟斯的船,此時他也正靠在護欄上,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這樣寧靜的感覺,真不錯。
微微彎起嘴角,我繼續看向遠方。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沒有紛爭,沒有矛盾,那該多好。
——當然,如果能時光倒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我一定天天撿錢交警察叔叔攢人品,再也不要穿越。
水上的旅途其實有些無聊。在這麼個密閉的空間中,也不能有多少娛樂活動。除了偶爾跟並行的拉姆瑟斯打個招呼什麼的,我就無所事事了。
然而,第四天的晚上,據說再過一天就可以到孟菲斯的時候,忽然發生了始料未及的狀況。
——我們遇上水盜了。
當寂靜的夜晚忽然由一點小小的動靜直至人聲鼎沸的時候,我正在床上睡覺。睜眼一看身邊,亞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而頂上凌亂的腳步聲以及打殺聲不絕於耳。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情,我忙穿上衣服,奔向門口。
剛到門口拉開房門,一聲尖叫就竄入我的耳中,讓我本就開始緊張的心又是一沉。
——是亞娜!
來不及多想什麼,我急忙向聲源處跑去。
聲音來自艙門處,從我這裡過去要拐一個彎,所以現在我還什麼都看不到。路過雜物室的時候,我順手拿了一根木棍——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總得拿個趁手的武器防範於未然吧。
剛跑到拐彎處,一個人影忽然撞入我懷中,前沖的巨大力道讓我後退了好幾步,在走道的木板上撐了好幾下才穩住。
“烏、烏魯絲拉?”這人影正是亞娜,她瞪大眼一臉驚恐的表情,一把拉住我就往前跑。
“發生什麼事了?”被拉著踉蹌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才跟上亞娜的步子,我忙一邊跑一邊問道。
亞娜頭也不回,拉著我的手上用了更大的力道,“是水盜!”
水盜?
從字面上理解了她的話後,我忙拉著她停下,問道,“有水盜上船了,在追你?”
這可是船艙內,如果真的有人追過來的話,能逃到哪裡去?不如停下拼拼看。
不過,瓦迪耶在幹什麼?就算水盜來得太突然,他怎麼就這麼把人放了進來?照顧老弱婦孺就應該是他這樣的軍人的責任,更何況安克帝克將軍明明讓他來保護我的。——即使當時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亞娜連連點頭,還不時看向身後。忽然,她的臉色突變,眼睛微微瞪大,身體一僵,定在了原地。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我看到一個只在腰間圍一塊圍裙,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的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蒙面大漢正提著一把斧頭向這邊衝過來。
看到我們兩個人,對方似乎一愣,隨即大笑,粗獷的笑聲從劣質的蒙面布下傳出,比烏鴉叫還難聽,“哈哈,沒想到居然有兩個女人,那個貴族還真是有福!”
拉著亞娜退後兩步,我將手背到身後,把木棍往後藏了藏。
“我們只是那位貴族的侍女而已,請放過我們!想要珠寶儘管去拿,我們不會阻止你的!”
我想起以前曾在報紙上看到的報導,說是一個人跟搶劫犯搏鬥,結果英勇犧牲了,最後搶劫犯搶走的不過就是5元錢而已。……為了5塊錢而死翹翹,真是太不值得了。我也沒帶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他要搶隨便搶……反正不是我的。
“那個房間是貴族大人的,一定有很多金銀珠寶!”我順手一指離我們有些距離的瓦迪耶的房間。
蒙面大漢似乎又是一愣,有些懷疑地上下看我,大概是覺得我這樣的態度太過古怪,可能有陰謀吧?
我緊張地盯著他,很怕他二話不說先過來把我們殺了來個一乾二淨。
對方看我們半晌,終於在我們緊張的目光下開口,“哼哼!看你們也是被貴族欺壓的可憐人,今天就放過你們。”
說著,他走向瓦迪耶的房間,一腳把門踹開,走了進去。
“外面到底是什麼狀況?你怎麼會被那個人追?”看蒙面大漢進去了,我小聲地問亞娜。
繼續待這裡有危險,誰知道那個大漢會不會改變主意對我們不利?可是如果在不了解外面狀況的情況就亂走,恐怕更危險。
亞娜此時似乎已經稍微冷靜下來,她咽了咽口水,說:“瓦迪耶大人正帶著人和一大群水盜戰鬥,我本來是聽到聲音想去看看怎麼回事的,沒想到正好撞到他要悄悄進艙來。”
這樣啊……我皺了皺眉。
這麼看來,外面應該比裡面危險多了。群毆中難免有誤傷的時候。所以,我們還不如待在這裡安全些。
“斯奈夫魯呢?”指望不上別人,我只能寄希望於自己帶來的人。
“他應該也是被人纏住了。”亞娜皺眉小聲說,一邊盯著瓦迪耶的房門。
“走,我們回房間去躲起來。”
還是儘快消失在那個大漢的視線中,讓他不要想起我們比較安全。
然而,世事卻總不能讓我們如願。我和亞娜剛要轉身回房,拐角處就又冒出一個蒙面漢子來。
來人跟前一個人同樣裝束,但露出的眼睛看起來顯然要狡猾多了。
看到我們,他腳步一頓,隨即兩眼放光大踏步向我們走來。
——糟了!
對方顯然不如之前的那個好糊弄。我捏了捏已經被汗水浸濕的棍子,考慮著要不要拼死一回。
“賽勒,你也來了?”正當此時,抱著一包東西的一號蒙面大漢從瓦迪耶的房間出來了,叫住了向我們走來的二號蒙面男。
“嘿嘿,不是只有你才功夫好能進得來的。”被稱為賽勒的二號蒙面男有些陰陽怪氣地說。
一號蒙面男也不在意,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能拿的我都拿了,我們快去找老大撤了吧。雖然這個貴族帶的人少,但顯然都是練家子,不好對付啊。”
“哼,又被你搶了一功。”賽勒冷哼一聲,卻也沒多說什麼,顯然是認可了一號蒙面男的話。
我拽著亞娜的手,安靜地待在角落裡,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聽到他們馬上要走,我吊著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
拜託你們了,不要那麼多廢話,儘快離開吧。
然而,我剛在心裡念叨完,本來已經轉身背對著我們的賽勒忽然又猛得回過頭來,上前不由分說地捏住了我的手腕。“砰”的一聲,木棍掉落在地,發出清晰的撞擊聲。
似乎感覺有一陣陰風颳過,在場的人都有些傻眼。
——居然如此簡單就卸了我的武器。
“賽勒,你幹嘛?”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號蒙面男。
“幹嘛?”賽勒冷哼,“這次踢到鐵板了,不弄個人質,怎麼順利撤退?”
“就算要人質,抓她們有什麼用?”一號蒙面男雖然似乎是贊同賽勒的人質論的,但顯然是不贊同抓我。“她們不過就是兩個侍女,那些貴族不會在乎的。”
沒錯,就是這樣。
我連連點頭。
“侍女?”賽勒斜了一號蒙面男一眼,嘲諷地說,“圖拉斯,你眼睛是被屎糊了?這個女人……”賽勒扯了扯我的手腕,直扯得我一個踉蹌踏前了一步,“你真的認為一個侍女配穿這麼好的衣料?”
心底猛然一涼……果然,我就知道這人不好糊弄。
圖拉斯驚訝地重新打量我,漸漸地,眼中蒙上一層怒氣,“竟然敢騙我!”
“是你自己傻,好騙!”賽勒在一旁冷嘲熱諷,一點沒有同伴的自覺。
但圖拉斯似乎已經被嘲諷習慣了,他完全沒有反駁賽勒的意思,大踏步上前抓住了亞娜的手臂,“走!”
“說你傻,你還真傻!那個女人只是個侍女,你抓了有什麼用?儘是累贅!”賽勒冷哼,那句累贅也不知道是說亞娜還是圖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