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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能掌握到的證據,只能指正你。”
“你能掌握到的?呵,是你捏造的吧?你不過是想讓我做這個替罪羊,好讓你的凱魯王子一帆風順。”
“既然你明白,我也就不多說了。政治本就是黑暗的,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麼我就會在黑暗中為凱魯王子除去一切障礙。而能為凱魯王子奉獻你的性命,是你的榮幸。”伊爾·邦尼的聲音透過冰冷的空氣傳到我的耳中,讓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那堅定甚至可以被稱為頑固的決心。
呸,狗屁榮幸!
我一個來自未來發達世界的人才,一個將會為祖國建設做出重大貢獻的棟樑,怎麼就得為了早就作古……或者說虛擬世界的人送命?
深吸一口氣,我放開了緊緊抓著木柵欄的手,退後一步,拍去衣服上的塵土,眯起眼睛笑了,“伊爾·邦尼大人,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就不會想起被你害死的無辜者,你就不會感到害怕,感到負疚麼?”
“……為了王子,我會獨自背上一切罪孽。”
你背得起麼?我的怨念絕對會壓死你的!
“你有什麼話想對卡修說的嗎?我會幫你帶給他。”伊爾·邦尼原本沉重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柔和,聽在我耳里,卻讓我感到異常刺耳。
我知道,他馬上就要走了。
我忽然興致缺缺,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泄去。
已經……沒用了。
滑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我倚靠著木柵欄,仰起頭望著灰濛濛的裂痕遍布的石壁,帶著些倦意的聲音迴響在這小小的囚室內,仿佛不是我自己的,顯得那麼陌生而蒼涼。
“如果我想對卡修說,殺了你幫我報仇,你也會幫我傳達嗎?”
“……不會。”閉上眼睛,我聽到伊爾·邦尼認真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你應該知道我是在開玩笑的吧,幹嘛這麼認真回答?你這人真是沒勁啊!”我頗有些埋怨地說著,仿佛以前與同學打鬧時的隨意。
“算了,就代我跟卡修說一句話吧。”我偏過頭,眼角的餘光透過木柵欄可以看到伊爾·邦尼那筆挺的身姿。
“請幫我對卡修說:謝謝你……以及對不起。”
謝謝你,願意帶我逃亡。
對不起,我無法回應你。
突然出現轉機
第二天就是被殺的日子,但奇怪的是我居然可以沉沉地一直睡到大天亮。雖然地牢里是如同夜晚一樣的昏暗。
傍晚的時候就會被拉出去吊死了,也就是說我現在還有大概十多個小時的時間。真的好奇怪,現在的我有一種極其濃烈的不真實感,仿佛這一切只是一場戲,都只是假的。甚至對與即將到來的死亡的恐懼,我都仿佛不那麼在意了。
做夢一般地度過了這短暫的十個小時,兩個士兵將我從牢裡帶了出來。
終於要……劇終了麼?
然而,當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將押著我的士兵打倒在地的時候,我不禁有些期待地想著,或許這場戲其實進行到這裡才是□?
“你還在等什麼?想被處死嗎?”男人調侃中帶著些許不耐的聲音將我從遐想中拉出來,也讓我終於意識到現在是什麼樣的危險狀況。
“拉姆瑟斯?怎麼是你?”對於會來救我的人,我想過逃脫關押的卡修,想過良心難安的伊爾·邦尼,想過英明神武的凱魯王子,就是沒想過眼前這個才不過見了三四次面的拉姆瑟斯!
“烏魯絲拉小姐是不願意我來救你麼?”拉姆瑟斯利落地解決了所有的守衛後,抱臂挑眉說道。
“當、當然不是!隊長大人您真是太英明神武,睿智卓群了!您就是烈日裡的清泉,您就是嚴冬中的一把火!”我忙搖頭,使勁地拍著馬屁。不管是誰,能來救我的都是好人!
“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這麼多優點。”拉姆瑟斯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卻站在原地不動,這讓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的我著急起來。
“拉姆瑟斯大人,請不要妄自菲薄!”我嚴肅地說著,好像拉姆瑟斯剛剛說了什麼太過自謙的話一般。然後,我勾起嘴角,近乎諂媚地笑了,“拉姆瑟斯大人,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快點離開吧?”
“恩,確實要快點了。”拉姆瑟斯皺眉贊同狀地點點頭,忽然抬頭看向我,眼中帶著碧波般蕩漾的笑意,“那麼為了‘快點’,我只好得罪了。”
啥?
我迷惑地看著拉姆瑟斯,不知道他想搞什麼事出來。然而拉姆瑟斯卻不等我了解之後抗議,直接將剛剛的話付諸行動了。
——他上前一步,大手一撈,直接將我扛上了他的肩膀。
一陣眩暈之後,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居然像扛麻袋一樣扛著我!
我不慡地掙紮起來,但因為怕把守衛引來,不敢用很大的聲音,“快放我下來!”這樣倒著,很難受的啊!
“哎呀呀,你不是讓我快點嗎?放心,我會快·點帶你出去的哦。”拉姆瑟斯的聲音中帶著隱忍但明顯的笑意。
他真是個……混蛋!
我在心裡咒罵一聲,卻不再掙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逃出去,只要能活著出去,其他的什麼我都能忍受。
“這樣才乖嘛!”拉姆瑟斯看我不再掙扎,很欠扁地加了一句。
……我要忍耐……我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深呼吸了好幾次,我終於將自己的怒氣強行壓下。
被扛著跑出了地牢,外面正有一匹馬在等著我們。
拉姆瑟斯輕輕鬆鬆地將我放上馬,自己也跟著跳了上來,從後面繞過我,拉住了韁繩。溫暖的氣息瞬間將我籠罩,我僵硬得不敢動一動。
這匹英俊無比的黑馬在拉姆瑟斯的指揮下,撒開四蹄跑起來,越過繁華的市集,越過雄偉的宮殿,越過毫無防備的城門守衛,進入了廣袤的沙漠。
或許是拉姆瑟斯的劫獄太過突然,我都已經看不到哈圖薩斯的城牆了,也沒見到有追兵追趕我們。
也就是說,我們安全地逃出了哈圖薩斯。
我……我不用死了!
跑了大約一個小時,拉姆瑟斯在一個小綠洲邊停下,讓馬喝喝水歇息一下,順便我也好好地休息一下。
雖然跑的不是我,但在馬上顛簸了一個小時,我已經快感受不到我自己那臀部的存在了。
“拉姆瑟斯大人,”我掬起一口水吞下,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不是應該跟夕梨走了的嗎?”
等等,我終於知道審判會時的違和感是什麼了!
我記得漫畫中,烏魯絲拉被殺的時候,凱魯王子,拉姆瑟斯都因為夕梨而不在哈圖薩斯,因為夕梨逃到阿林那的時候,拉姆瑟斯像個偷窺狂一般尾隨了,並且在後來夕梨闖出阿林那城想回哈圖薩斯的時候,他還順便把夕梨給綁了,想對她做這樣那樣的事……不過未遂,被聽到這個消息後不顧伊爾·邦尼的阻攔就擅自離開首都的凱魯王子打斷了。
所以,漫畫中烏魯絲拉自首被審判的時候,伊爾·邦尼說凱魯王子生病是託詞,因為那時凱魯王子不在首都。可是現在,說不定是他真的生病了,而伊爾·邦尼對生病中的凱魯王子隱瞞了我的事。
那為什麼早該離開哈圖薩斯的拉姆瑟斯會出現在地牢並且救了我呢?漫畫中的事件一樣不少地發生了,但順序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難道就是我穿越導致的蝴蝶效應麼?
“哦?這是誰告訴你的?”拉姆瑟斯剛剛捧起水淋了自己一身,晶瑩的水珠在此刻將落未落的夕陽餘暉之下散發著令人眩暈的美麗光芒,仿佛那經過打磨的華麗鑽石。他側過頭看著我,臉上是漫不經心的慵懶。
“那個,你不是對夕梨……”我欲言又止,相信拉姆瑟斯能明白我的意思。
拉姆瑟斯掃了我一眼,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眼中散發出奪目的光芒,“說到這裡,我還真的去找過夕梨呢。”
我看著拉姆瑟斯,卻不搭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不過……”拉姆瑟斯頓了頓,挑眉看我,“烏魯絲拉知道夕梨跟我說了什麼嗎?”
看著拉姆瑟斯那可疑的表情,我的心裡忽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遲疑著說:“大人不用告訴我的……”
“不行哦,”拉姆瑟斯充滿興味地搖了搖頭,“這可是跟烏魯絲拉你有關的,你當然要知道。”
跟我有關?
——我就更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