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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辰默默想, 難怪一表人材又前途無量的駱大人三十幾了依然孑然一身, 他怕是連找官媒合八字的時間都沒有。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嫁給工作的男人?
胡大人訓完話之後,正巧京兆尹梅大人派衙役送來了前幾起殺人強盜案的卷宗。
工作狂駱大人帶著柏辰, 連午飯都顧不上吃,立即開始著手討論案子。
送卷宗的衙役說,在何文光被襲擊前, 一共發生了五起案子,其中三人重傷,二人因被襲擊之後無人發現,失血過多而死。
那兩個活著的受害人都說沒看見是誰襲擊他們的,說走著走著就腦後一疼,然後便失去知覺。
打發了衙役,駱闌夜坐到椅子上,將卷宗遞給柏辰,“這個案子,我準備交給你負責。”
柏辰有些驚訝,聖上親自督辦的案子,居然交給他這個七品芝麻官?
但上司的話就是命令,柏辰心中也明白,這是駱闌夜給他的機會,也是對他極大的信任。
他連忙起身,雙手接過卷宗,正色道:“卑職一定竭盡所能,儘快將案子偵破。”
駱闌夜道:“你先查閱卷宗,散值之前我要聽見你對這幾起案子的初步思路。”
“是。”
……
時間緊,任務重,柏辰不敢怠慢,告別了駱闌夜,他連飯都來不及吃,便回到自己新的“辦公室”開始查閱卷宗。
“柏大人,我給您泡杯茶吧?”
柏辰剛坐下,一個小吏忙上前道。
“好。”柏辰道,“王虎,順便將我書櫃中那個紅色盒子拿過來。”
柏辰升為正七品之後,也有了自己的屬下,相當於助手的角色。
這個王虎腦子不算特別聰明,但勝在勤快,寫得一手好字,能幫他記錄,還有一些拳腳功夫,帶出去查案也方便。
柏辰剛翻開第一個卷宗看了幾行字,王虎便泡上了茶,又將那紅盒子呈上。
他打開盒蓋,盒子裡裝的是一些可以存放幾日的乾糧和糕點。
說起這個,是有來由的。
柏辰因為案子餓了幾次肚子之後,閒談時便用開玩笑的語氣告訴了蕭凜,沒想到蕭凜第二日就不聲不響把這個盒子帶來,給他裝了滿滿一盒子糕點乾糧。
他說,裡頭的吃完了,便自己買點往裡添,這樣起碼不用餓肚子。
表情一本正經,毫不做作。
……
柏辰看著手中的乾糧,收回了思緒,咬下一口,開始認真看起了卷宗。
他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旁的什麼也不去想了,每想到一點線索,他便讓王虎記錄下來。
不知不覺,衙門散值的鐘聲響了。
柏辰抬頭一看,已是夕陽西下時分,紅霞漫天,美麗又壯觀。
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掌了燈,他完全沒有發覺。
他突然想到駱大人說的要在散值前聽見他初步的思路,忙起身拿起王虎寫下的筆記,朝駱闌夜的書房趕去。
駱闌夜自然沒有這麼快離開,從院中看去,燈下的他正在聚精會神辦公。
柏辰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框,“駱大人,是卑職。”
“進來。”駱闌夜道。
柏辰走進屋,駱闌夜抬起頭來,“可是有了些眉目?坐罷。”
“謝大人。”柏辰坐到駱闌夜書案對面的椅子上,看了一眼王虎寫下的紀錄,清了清嗓子道,“卑職下午仔細閱過卷宗之後,有了一些初步的思路。”
駱闌夜抬了抬下巴,“說說。”
“我覺得這個歹人不是隨便選見到個人就去行兇,而是有選擇性的。六名受害人都是身材比較瘦弱之人,他們家底豐厚,又愛流連煙花之地,喝得爛醉導致警惕性差,幾乎沒什麼反抗之力,是最好下手的對象。他們分別在不同的小巷子裡遇襲,相同點都是在城南那幾家青樓周圍的巷子裡,並且此前都去逛過那家青樓。”柏辰道,“只是前五名受害者都是普通經商人家,只有何公子家世顯赫,我懷疑何公子是那歹人看走了眼,誤傷的。”
“你的意思是江洋大盜專找家境富裕卻無權無勢之人下手?”駱闌夜道,“他知道要是傷了權貴,立即會引起朝廷的重視,他再厲害,也敵不過朝廷的精銳力量。”
“這只是卑職的一個推測。”柏辰道,“畢竟城南是三教九流匯集之地,那裡的秦樓楚館除了少數權貴會因為獵奇的心理去光顧,客人基本上還是以普通富商為主,打劫這類人容易得手,且少很多後顧之憂。”
“有道理。”駱闌夜道,“這個歹人還有幾分小聰明。”
柏辰:“我推測這個歹人就在城南,並且就在城南那一片煙花之地中隱藏著。”
“為何他不能住在城西?為何肯定他就在城南?”駱闌夜好奇,“從卷宗中就能看出這歹人的藏身之地?”
柏辰有些為難,總不能跟他說什麼現代的“犯罪地圖學”“犯罪心理學”之類,該怎麼說呢。
他想了想,道:“這也是卑職的一種猜測,打個比方,如果是我要去犯案的話,定會選一個自己熟悉的環境,事先就定好逃跑路線,這樣我的心中才會感到安全與穩妥,作了案也能快速藏匿。他如果住在城西,何必跑那麼遠去城南犯案,既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
駱闌夜仔細琢磨了一下柏辰的話,若有所思,“聽上去有些道理,但我認為這還不足以說明他就藏匿在城南那幾家青樓所在範圍的坊里之中。”
柏辰也知道自己的話太玄學,想要讓駱闌夜立即就同意他的看法不大可能。
他也不急著辯駁,而是道:“當然,也許卑職的推論不正確,案子還需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卑職明日準備去見見那三個還活著的受害人,說不定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好。”駱闌夜道,“但你要記得,我們只有十五日的時間。”
“是,大人。”
真是……亞歷山大,但這對於他也是個很好的機遇。
……
從大理寺走出來,天色已經擦黑,柏辰這才覺得有些頭暈眼花。
今日怕是又死了無數個腦細胞了。
看著衙門外的青石板路,柏辰一拍腦袋,又忘記叫馬車了。要是那冰山知道,又要一本正經地說他不顧自己的安全了。
明日定要去買個馬車才行。
他活動了一下四肢,揉了揉脖子,準備走回家去。
還沒走幾步,一輛馬車緩緩朝著他駛來。
坐在車前的馬夫他很熟悉,這是蕭凜的馬車。
“吁~~”馬夫收起鞭子,拉了韁繩,馬車停了下來。
“小夫人好。”馬夫從車上跳下來,規規矩矩行禮。
柏辰:……
正要糾正他的叫法,只見車帘子被掀開,蕭凜英俊且無甚表情的臉露了出來,“快上來罷,天色不早了。”